
白居易的《寒食野望吟》:
“乌啼鹊噪昏乔木,清明寒食谁家哭。
风吹旷野纸钱飞,古墓垒垒春草绿。
棠梨花映白杨树,尽是死生别离处。
冥冥重泉哭不闻,萧萧暮雨人归去。”

又是一年清明,微风中带着丝丝凉意,轻柔地抚过面庞,却怎么也抚不平我心底翻涌如潮的思念。
我驱车回到母亲的坟前,双膝跪下的那一刻,我心坦然,就像小时候躺在了母亲的怀里一样温暖。
母亲的坟茔在村东的公墓旁,四周寂寂,唯有风过时,东边的梨花簌簌落下几片白瓣,西边几亩油菜花正开得金黄,远远望去,像是大地铺了一层碎金。

这景象,倒让我想起那句诗来:“梨花风起正清明,游子寻春半出城。”
可我不是寻春,而是寻母亲。
“母亲,儿想您了!”
母亲已经离开我们14年了,但母亲的音容笑貌还是那样亲切,时常萦绕在儿的脑海里。
真的感觉,母亲又摇曳着身躯从农田的畦埂款款走来,或是正倚俯在老家院子里那棵柿子树下戴着花镜穿针引线。
印记依然是那样清晰,那样可感。

有时候感觉母亲是“出了趟远门”,我们在盼她归来的日子里思念着过去的点点滴滴。
然而,14年前早春的一天凌晨,母亲走了,走的很远很远……
母亲是个平常人,平常的就像原野上的一棵小草,默默地扎根大地。
母亲没有上过几天学,终生的职业是干不完的农活和“家务”,整天和庄稼、“柴米油盐”打交道。
用她的话说“地荒不得,人闲不得。”
听左右邻居讲,母亲一直很能干,年轻时因为家里孩子多、劳力少,男人们干的农活,母亲也不示弱,十几亩庄稼地从没荒过。
老家院子前边,有一块空地,在母亲的精耕细作下,种上了各种各样的时令蔬菜。
儿女们回家一趟,母亲总不忘把她的丰硕成果带给大家,还要唠叨上几句:“这是无公害蔬菜,比在街上买的好。”
长大后,由于工作的原因,我很少再有机会依偎在母亲身旁,听她讲那久远年代的“老皇历”和儿女们家庭的闲杂琐事。
但母亲的爱清澈见底,悄无声息。
有一年夏天,我很晚才回到老家,母亲披着衣服从柜子里给我拿出用新棉花做的被褥,我不忍心因为我睡一个晚上而将新被褥弄脏,劝母亲拿一床旧的。
而母亲边帮我铺床边说:“这些新被褥就是给你准备的”。
透过昏暗的灯光,母亲头上几缕白发格外醒目。
那一刹,我的鼻子一阵酸楚,母亲真的开始变老了。

第二天清晨,我起的很晚。
当我起床洗漱后,母亲已经将我小时候最爱吃的饭菜盛到了跟前。
我带着诧异的目光问母亲,家里养那么多鸡怎么没听见叫呀?
母亲说,你平时工作忙,加班熬夜多,难得睡个懒觉,她早早起来把鸡窝里的鸡都撵到院子外面去了。
我知道,这些家禽是母亲的宝贝,平时根本就没离开过院子。
到了黄昏时分,母亲又要把它们一个一个的找回来,是多么的不容易。
看着母亲高兴的样子,我的心在颤抖,我的泪水似开闸的洪水,一泻而下。
母亲患病确诊后,癌细胞无时不在侵蚀着她的身体,疼的厉害的时候,母亲就用枕头顶着肚子。
当着儿女们的面,母亲表现的异常坚强。
平时,给母亲打电话问候,母亲总说自己没事,让我安心好好工作。
在母亲的心里,我是公家的人,没有什么事情比公家的事更重要了。

母亲走了,留给我们的却是“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的想念和“子欲养而亲不在”的痛楚。
一位诗人曾说:一生中有两次哭泣,第一次我不记得、您知道;第二次我知道、您听不见。
母亲走完了她67年的生命里程,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天堂。
儿女们从远处运来了黄土,一锹一锹地添在坟上,算是给母亲修缮了新屋。
母亲在天之灵,一定能够听到儿女们的祝福。
“暗中时滴思亲泪,只恐思儿泪更多。”
母亲爱着儿女,儿女更思母亲。
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母爱今生只次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