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31岁的任天野每天在汉堡的海滨大道上跑步时,
他并不知道,国内的父亲已经再婚了。

这个1970年出生于黑龙江的男人,自幼便生活在一个单亲的家庭。
父亲任铭久,当年在家乡的木材厂上班。
那时候,他和一位哈萨克姑娘相爱了。
年轻人不惧怕对方没有工作,更不担心文化和性格上的差异。
先是儿子任天野出生,四年后他们又有了一个小女儿。
有了孩子后,日常嗜好烟酒的丈夫,开始频频和劝阻的妻子发生争吵。
往日里遮盖的差异,随着矛盾的升级也凸显出来。
幼年的任天野,自打懂事起就被频繁地争吵声笼罩着。

8岁的时候,有一天母亲带着妹妹永远地离开了。
他第一次听说了离婚这个词,并且明白了离婚就意味着最亲的人彻底告别。
自那之后,他跟着父亲相依为命。
中年离婚男没了婚姻的束缚,生活上也更加放任自流。
因此从读书的时候起,任天野的一切父亲也都没有特别放在心上。
儿子一天天长大,混血形成的英俊面容开始凸显出来。
高中刚刚毕业,小伙子的身高就达到了一米八以上。
此时的父亲,在东北各处一边流浪一边打工。
爱好足球的任天野,本来打算向这方面发展。
可惜因为一次比赛中的受伤,让他的足球梦早早破灭。
任天野从东北远赴南国,在广州,服务员、理发师甚至赛车手,
在闯荡中他尝遍了生活的苦涩。

据说在安保公司里,他还曾做过刘欢和郑伊健的保镖。
直到29岁,他的人生才迎来一次巨大的转折。
因为英俊的面容和硬朗的身材,他被一家模特公司相中。
在公司的系统训练和包装下,任天野在当年获得了曼秀雷敦全国模特大赛最佳新人奖。
大赛之后,他签约成为一家德国服装公司的模特。
这个来自东北的小伙子第一次远渡重洋出国了。
在德国的汉堡,他日常的生活和训练枯燥而规律。
异国他乡的独特建筑,少见的木制轮船,每天在海滨跑步的时候都能看到。
这个来自中国的男人,那时候沉浸在新生活不一样的体验中。

而他根本想不到,此刻远在国内的父亲,生活上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了。
彼时的任铭久去过长春,也南下去过海滨之地大连。
儿子出国两年后,他又一个人去了天津。
在一个物流公司里,他当了一名闲适的仓库保管。
日常几乎没什么事情,一个人仍旧保持着喝酒的习惯。
但很快,这个中年离异的男人,就结识了一位来自沧州农村的女性。
对方还没有结过婚,关键是年龄上小自己15岁。
任铭久原本没什么奢望,甚至多年前和前妻离婚后,就已经断绝了再婚的念头。
可年轻的沧州女人闯入,还是打破了他内心的平静。
虽然有年龄差,但同样是打工人,相处起来没有什么巨大差异。

时间久了,彼此之间都有了那方面的意思。
一开始,任铭久心中还有一点芥蒂,自己离过婚,何况还有一个三十出头的儿子。
可对方并没有嫌弃这些,就这样,他们慢慢走到了一起。
只是这个时候,任天野还不知情。
2001年的秋天,他和服装公司的合约到期,任天野回到了国内。
他直接去天津看望父亲,刚见面,任铭久就给儿子制造了一个“惊喜”。
“我又结婚了。”他把结婚证从抽屉里拿了出来。
任天野一时有些不敢相信,父亲再婚?怎么从来没跟自己说起过?
看到儿子满脸的错愕,任铭久就耐心给他解释了一番。
末了他还说道,儿子毕竟远在德国联系不方便,所以他就“自作主张”了。

任天野听后还是有些难以适应,他急切地询问着对方的情况。
当得知新的“后妈”没有结过婚,年龄上只比自己大11岁,任天野几乎是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爹啊,你这……这也太草率了,人家比你小这么多,怎么会看上你呢?”
任天野是不能接受的,至少在世俗的观念上,觉得这段感情有些太儿戏。
父亲并不是什么富商大贾,而是一个打工的中年男人,对方怎么可能……
一旁的任铭久看着儿子急得团团转,他则继续向儿子解释:
“我和你阿姨并不是图对方什么,她很贤惠,我们就是在一起安稳过日子。”
为了增加说服力,任铭久继续提到,儿子这两年给他的四万多块钱,都还在存折上。
若她真的是想图钱的话,这笔存款估计早没了。
虽然任铭久说了一大堆对方的好话,但是任天野的心里还是有些发毛。

他急切地等待着对方下班,想看看这位“后妈”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从父亲的口中,任天野得知她在一家超市里做理货员。
很快到了傍晚,她下班回来了。
任天野不免有些尴尬,吃饭的时候,他想说什么,但千言万语一时又吐露不出来。
此时任天野偷眼看到,一旁的父亲已经老态尽显。
相比之下,坐在父亲身边的阿姨看起来还很年轻。
这是夫妻吗?外人不知道的情况下,绝对会把他俩当成一对父女的!
“你这么年轻,而且我父亲又没有固定的工作,你究竟看上他什么了?”
面对任天野的发问,后妈显得非常诚恳。
她坦言自己曾经也有过一段恋情,但爱越深就越容易受伤。

那段沉沦的日子里,是任天野的父亲及时出现,并帮助自己逐渐走出阴影的。
因此从那时候开始,她就觉得任天野的父亲值得托付,两个人性情相同。
这话虽然听起来很真切,可任天野的内心依旧是疙疙瘩瘩的。
以前,不管父亲流落在哪里,去看望父亲是任天野内心深处最重要的事情。
可自从有了她,父亲那里简直成了任天野的禁区。
当天吃完饭后,他像逃跑一般离开了父亲和那个女人的出租屋。
之后的几个月,任天野再没有去看过父亲。
一想到那个只比自己大十多岁的后妈,他的心里就开始毛毛糙糙的。
很快到了年底,父亲在电话里告诉任天野,之前他和阿姨只领了证,
现在趁着过年,想操办一下婚礼。

任铭久的意思很明显,他希望儿子也来参加。
那时候任天野正在家乡东北拍摄电视剧,他只是冷冷地告诉父亲有时间会回去。
当年年底,在20多平米的出租屋里,任铭久和第二任妻子花2万块举办了一场婚礼。
任天野内心的想法并没有完全“消化”,他最终还是没有回来。
不过,父亲和对方已经生活在了一起,他也不能一直不去看望他们。
从那之后,每次去天津探亲,任天野都偷偷观察家里的情况,生怕后妈会对父亲怎么样。
由于心中有成见,他未免会用有色眼镜审视后妈。
有时候看到父亲在厨房忙碌,他就含沙射影说她不贤惠。
要是看到对方稍微打扮一下,任天野更是马上提醒父亲:
你们之间年龄差距大,凡事都要多留个心眼。

有一次,任天野在北京碰到了一位老家的亲戚。
对方顺嘴提到,说去看望他父亲的时候,后妈把钱管得太严了。
他和任铭久一起出去吃饭,任天野的父亲连一百块钱都掏不出来。
这话从外人的嘴里说出来,他听了未免觉得太过于刺耳。
任天野旋即回了一趟天津,把这件事委婉地跟后妈说了下。
谁知后妈还有自己一番道理。
“你父亲花钱没有规划,我保管钱,也是为了这个家好。”
“可你也未免太苛刻了,和亲友见面连吃顿饭的钱都没有,别人会说闲话的。”
任天野的语气不免重了点,此话一出,后妈觉得有些委屈。
自己和任铭久结婚,本来就没图他什么,如今孩子三番五次地怀有成见。

眼看两个人发生了僵持,任铭久只能站出来劝解。
这件事虽然过去了,但在任天野内心留下的阴影更加浓厚了。
2003年的冬天,他没有和父亲商量,拿出全部的积蓄按揭在北京新买了一套住房。
任天野心想着,假如将来父亲和后妈闹掰了,这套房子就是他最后的落脚地了。
怀有深深戒备的任天野,似乎在天天等着父亲和对方分手的那一刻。
他还经常在电话里偷偷问父亲,后妈对他究竟怎么样,你可别藏在心里什么都不说。
父亲每次都为妻子说话,他觉得儿子想得太多了,日常妻子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耳听为虚,眼见才为实。再次回天津后,任天野发现父亲多年养成的抽烟喝酒毛病都没了。
精神状态变好的同时,过去他一个人邋遢的形象也不存在了。
看着这种真实的变化,任天野也渐渐明白,一切都是后妈在背后的默默付出。

渐渐地,他对后妈的态度发生了些许改变,称呼上,也开始频频喊对方“阿姨”。
除此之外,逢年过节,任天野也会把钱给父亲,叮嘱父亲记得给阿姨添置衣物。
眼看家人之间的关系在逐渐缓和,但随着后妈的突然怀孕,平静再次被打破。
怀孕的事,还是后妈主动给任天野打电话的。
原来,任铭久在得知妻子怀疑后,强烈要求她去做人流。
但是妻子想把孩子生下来,所以就给任天野打电话,希望他能劝劝父亲。
任天野再一次赶回天津。
父亲的顾虑也不无道理,眼看就要六十岁了,
将来孩子还小,自己就老了,根本没能力去养他。
但是后妈不这么想,她想要一个孩子,将来要是丈夫老了,自己来抚养孩子。

两个人僵持不下,都希望任天野能认同自己。
一开始,任天野也倾向于父亲的意见。
他也觉得此时生下孩子,无论是抚养还是成长,都对孩子不利。
但看着后妈悲痛的状态,他一时又有些不知所措。
任天野只能向一些要好的朋友倾诉。
朋友从第三者的角度都觉得,孩子对一个女人来说很重要,更是婚姻稳定的压舱石。
一番思虑后,任天野开始和后妈一个阵营。
他劝慰父亲,有了孩子的婚姻才是完整的。
而且将来孩子出生后,所有的开支自己来承担。
就这样,在2005年的春天,任天野把父亲和后妈都接到了北京。

半年后,任天野的弟弟任天华出生了。
值得一提的是,此时的任天野,也已经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妻子朱荔莘也是一名演员。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任天野的发展才刚刚起步。
虽然还是一穷二白,但朱荔莘还是义无反顾地来到了他的身边。
所以,当同父异母的弟弟出生后,
他和任天野的儿子虽然是叔侄关系,但两个人的年龄却相当。
这个重组的家庭在世人眼里虽然有些另类,
但随着任天野事业的一步步攀升,此后也开启了稳定而幸福的时光。

白驹过隙,转瞬间任天野44岁。
那一年在参加一档电视节目的时候,
他不无伤感地表示,今生要是能和母亲和妹妹再见一面,就算完满了。
此事后来传到了后妈的耳朵里,她主动联系任天野:
你平日里那么忙,寻母的心愿我来帮你完成,也算是回报多年来你对我的孝顺吧。
从那之后,她和任铭久一起,回到东北走访了很多当年的亲友。
但三年多的时间过去,并没有找到任何讯息。

2017年的时候,有朋友给任天野提供了一条线索。
他带着父亲任铭久前去查看,但是经过一番核对相认,对方并非任天野的母亲。
后来,后妈提醒任天野,和央视的公益节目《等着我》联系,让他们也帮忙留意寻找一下。
这个不一般的家庭,此刻愈发显得温馨而和睦。
任天野的弟弟已经长大了,父亲一天天老去,后妈又没有工作。
从那时候起,他把父亲一家三口的赡养费用又提高了。
这么多年走过来了,让任天野感到欣慰的是,
妻子朱荔莘,从来没有因为后妈而有什么微词。
幸福源自包容和妥协。
如今,任天野的默默付出,已经坚持了19年。

文|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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