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 年的华北平原,正经历着抗战最艰难的 “黎明前黑暗”。日军推行 “治安强化运动”,在山东境内构筑密密麻麻的据点碉堡,妄图以 “囚笼政策” 困死抗日力量。临邑县城作为日伪在鲁西北的重要据点,城外炮楼林立,城内 “新民会” 爪牙横行,百姓们在 “粮秣捐”“劳工票” 的层层盘剥下艰难度日。

腊月的寒风卷着黄沙掠过原野,大杨家村的土墙上还残留着去年春节的春联,墨迹已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伪 “铁三营” 的突然进犯打破了村落的死寂 —— 这支由地痞、惯匪和散兵游勇组成的伪军部队,因全员配备日式三八式步枪、歪把子机枪,被鬼子吹嘘为 “铁壁之师”。营长刘长震本是济南青帮头目,曾在军阀韩复榘麾下当过副官,此刻却戴着日军赏赐的牛皮手套,骑着高头大马在村西头颐指气使,指挥伪军挨家挨户搜刮粮食,甚至将村民过年用的腊鱼腊肉挂在枪尖上炫耀。
当侦察员气喘吁吁地跑进独立三营驻地时,营长李明生正在油灯下研究地图。这位参加过长征的老战士,左脸颊上有道从瑞金打到陕北时留下的刀疤,此刻正用红铅笔在地图上圈出大杨家村的位置。“刘长震这伙人以为有鬼子撑腰就能横行无忌,” 他敲了敲桌面,“但平原就是咱们的海洋,任他是铁乌龟,也得给我沉下去。”

李明生的作战部署里藏着巧劲:临邑县大队派去阻援的王天羽家村,村口有片一人多高的芦苇荡,正是打伏击的天然屏障;三梭王村设伏的联防队员,则提前在盘河渡口沉船堵桥,切断了敌人水上退路;最妙的是八大队的埋伏点 —— 前后张北的土窑群,既能居高临下俯瞰战场,又能在关键时刻如神兵天降般截断敌军逃回县城的通道。“告诉各部队,” 李明生系紧腰间的牛皮枪带,“午时三刻准时动手,要像包饺子一样,让敌人连汤都喝不上。”
正午的太阳被硝烟染成血色,当伪军炊事班架起铁锅准备煮腊八粥时,第一声枪响划破天际。独立三营的突击队员们抱着炸药包冲向村西头的伪军机枪阵地,年仅 18 岁的战士赵铁柱被弹片划伤了胳膊,却咬着牙把炸药包塞进墙洞,“轰” 的一声炸塌了半座土房。房顶上的机枪手依托瓦楞间隙,用缴获的日军九六式机枪编织起火网,竟打得伪军不敢抬头。突然,一颗迫击炮弹在附近爆炸,弹片击中他的肩膀,鲜血浸透了粗布军装,他却咬着牙换了个弹匣,朝着试图突围的伪军车队继续扫射。

在一条狭窄的胡同里,三连长带着战士们与伪军展开白刃战。他的大刀片上已经卷了刃,却仍怒吼着劈开敌人的刺刀:“尝尝老子这‘关公大刀’的滋味!” 当一名伪军试图从背后偷袭时,年仅 15 岁的通信员扑上去抱住对方大腿,被刺刀刺穿腹部的瞬间,仍死死咬住敌人的手腕不放。
李明生的驳壳枪里只剩下最后两颗子弹时,他看到刘长震正带着残兵向村东头逃窜。这位身经百战的老营长抹了把脸上的血污,挥手招呼身边的警卫员:“跟我去堵住他们!” 两人猫着腰穿过断壁残垣,在一座坍塌的碾房旁与伪军遭遇。两颗子弹几乎同时出膛 ——当警卫员冲上去时,却发现营长已靠着断墙闭上了眼睛,他的右手仍紧紧攥着染血的驳壳枪,枪口还冒着青烟。

战斗结束时,晚霞将整个村庄染成赭红色。战士们从废墟中抬出李明生的遗体,发现他口袋还装着半块硬邦邦的玉米面饼 —— 那是清晨出发前,炊事班老班长塞给他的干粮。被俘的伪军士兵看着这位浑身是血的老红军,纷纷低下了头:“从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长官......”这场战斗的消息很快传遍了鲁西北根据地,临邑县百姓自发组成担架队,将伤员送往后方医院;妇救会的姐妹们连夜赶制了 200 双布鞋,非要让战士们收下 “胜利的礼物”。而大杨家村的老人们,则将战斗中牺牲的 17 名烈士遗体安葬在村后的高岗上。
当新时代的阳光掠过平原,当年的战壕已长满麦苗,老槐树的年轮里,仿佛仍回荡着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的怒吼。那段浸满血泪的历史证明:任何背叛民族的行径都将被钉在耻辱柱上,而人民战争的伟力,永远是抵御外侮的钢铁长城。在这片曾经战火纷飞的土地上,如今一片祥和,人们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但那段历史永远不会被忘记,英雄的事迹将永远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