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半个金陵城的贵妇名媛都羡艳沈灵珑的福泽,她是钟府的姨娘,名气早盖过夫人,缘于闻名金陵的大富户钟伯庸对她的宠爱几近无度。
沈姨娘咳嗽一声,钟府众仆就得去寻钟伯庸指定的几位郎中,没请到得挨钟老爷的痛骂。
沈姨娘想吃什么,想做什么,钟伯庸无条件应允,只要回府就陪伴她,外出去哪儿都带着形影不离。
有一点令人费解,钟老爷对全府上下一致下了死令,不准钟姨娘踏出金陵城半步,命下人盯紧她。
他出远门做买卖,也要管家随时飞鸽传讯报钟姨娘的行踪。
甚至当着夫人柳氏的面直言不讳,叫她伺候好沈灵珑,但凡沈姨娘有一星半点差池,就把柳氏赶到庄子上去做苦活。
柳氏无敢不从,钟老爷这不成文又不讲理的规矩一出,她吓得几天没好好吃饭。待沈姨娘如奉祖宗般小心翼翼,吃穿用度都给沈姨娘最好的,剩下的才轮到自己。
钟府众仆一度十分怜悯夫人柳氏,但也只是私下议论老爷宠妾灭妻,明面儿上依旧投老爷所好,听他指令行事。
家主怎样做事,下人无权干涉,只能唯衣食父母之令是从。
众仆都认为是沈姨娘太过美貌,老爷不过是被美色所迷惑。
的确,沈灵珑粉面妩媚,一双杏眼清澈如潭,明眸流转间顾盼生辉,娇媚又明艳。身段如其名,珑珑凸凹有致,莲步轻挪,摇曳生姿。
不过,沈姨娘有“病”,三天两头哭哭闹闹一阵儿,疯几日后又好了,反反复复。
钟老爷常叹息,说自己为她请过不少金陵名医,开方抓药也未见成效。
人人皆夸是沈灵珑几世修来的好福气才嫁得如此夫婿。
大夫人柳氏有些年长,帮老爷打理事务是把好手。
钟老爷独宠沈姨娘,大夫人从不生气计较。沈姨娘也没有恃宠而骄,无论老爷在府还是外出,她娇俏的面容依旧是有些痴傻的模样。
故尔,钟府内宅倒也相安无事。
在钟府上下一致宠爱下,沈姨娘似乎过得很快乐。逛街、听书、听戏……日子逍遥自在。
然而,几年过去了,沈姨娘腹中平平,一直无所出。
钟府只有夫人柳氏早年生的两个女儿,均已出嫁。
这些年钟府仆役个个都看到老爷去寻郎中、找偏方,带沈姨娘一起去求医问药,仍无起色。
钟老爷从不怨她不能生养。沈姨娘许是听多了下人嚼舌根,偶尔清醒过来,觉得愧对老爷的偏宠。为求子,她还去过寺庙祈福,也请过术士来家中作法。
她做这些,夫人柳氏不干涉,由她高兴就好,只作壁上观。
日子久了,沈姨娘觉着柳氏好相与,常去找,有时去了不怎么说话,只坐着一起喝茶。

很多时候,她问:“姐姐,我娘家在何处?为何我什么都不记得?”柳氏便讲那些钟伯庸教过的话,告诉沈灵珑,她是孤女,举家在多年前的一场瘟疫中感染病故,是钟伯庸救回了奄奄一息的她,又为她请医治疾,调养身体,她才奇迹般地活过来。
沈灵珑听完,伤心地说:“我连爹娘的模样都不记得啊。”柳氏就告诉她,那场瘟疫为她落下了病根,有了后遗症才会失忆。
这些都是之前钟伯庸对柳氏讲的。
隔一段时日沈灵珑一犯“病”就忘了,再发问,同样的话题,同样的语调。
柳氏就不厌其烦轻车熟路地重复答案,甚至添油加醋来煽情,沈灵珑每每感动得泪眼汪汪。
每当柳氏把沈录珑的表现告诉钟伯庸,他就面露喜色地叫帐房送银子来给柳氏,偶尔还有奇珍古玩。
柳氏需要这些,她娘家贫穷,如今靠着她也盖了高门大院,父母幼弟日子也过得富足。
钟伯庸这棵大摇钱树,她必须抱紧,吩咐做什么她照做就有银子进,这笔买卖划算。
她十三岁嫁与钟伯庸,起初日子一直过得穷困不堪,直到多年后钟伯庸做了大户人家的管家,日子才温饱之后略有富余。
柳氏三十二岁那年,钟伯庸派人接她与两个女儿来金陵。
那次见到钟伯庸,她差点没认出来,除了豪华的高门大院,成群仆从丫鬟让她目不暇接外。
昔日那个寒酸卑微的钟伯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趾高气昂地指挥仆从且身着华服的他,俨然一副贵族老爷的模样。
那日,她第一次见到沈灵珑就惊为天人,沈灵珑被钟伯庸搂在怀里哄着,一脸与世世不符的痴傻纯真。
柳氏知道,若非当年钟伯庸一贫如洗,绝不会娶左腿微跛的自己。
识实务者为俊杰,她只要眼前的利益与娘家的富足。
柳氏读过些书,钟伯庸对沈灵珑近乎变态控制的宠爱,她觉察到些许异常,只敢在心里质疑一下。
“夫人,夫人,不好了,沈姨娘吃什么都作呕!”一个小丫鬟匆匆忙忙闯进来禀报。
昏昏欲睡遐想联篇的柳氏浑身一激灵,清醒过来。
“去瞧瞧!”说着起身,两个贴身丫鬟近前一左一右地搀着她往门外去。
“菩萨保佑,沈灵珑万万不可有事,否则钟伯庸的气一定会撒在自己头上!”柳氏心中暗道。
跛了的左腿使不上劲,她几乎是被两个丫鬟半抬着疾走过去。

“哇哇”一进沈灵珑的院子,就见她在呕吐,四五个丫鬟分别为她抚背、喂水、擦脸,忙得停不下来。
沈录珑那张粉白的俏脸变得苍白起来。
“李管家,就近请郎中!”柳氏急了,大声命道。
“夫人,老爷有交待,只请惯用的几位名医!”管家躬身回话。
“那几位惯用的名医距此远,莫误了人命,就近请!”柳氏大声下令。
下人们急急忙忙领命而去。
折腾了好一阵儿,沈灵珑不吐了,说身子乏累要睡。
郎中来诊过后,对柳氏作揖道:“恭喜夫人,沈姨娘有喜了!”
郎中刚走,柳氏就笑出了声,她仿佛看到钟伯庸将一大堆金银财宝堆在自己在面前。
只要沈灵珑万无一失,就会发财,她决定护好这个给她生财的女子。
故尔,雷打不动地一天三次探望沈灵珑。
日防夜防,怪事难防。
半月余一个午后,她照例去探望,自从沈灵珑有喜后睡眠格外多,那日也在午睡。
柳氏习惯性地掀开纱幔看去,吓得惊叫起来,沈灵珑的腹部竟高高隆起。
从郎中查出身孕至今半月而已,肚子鼓起的程度像是七八月的孕妇。
几个丫鬟也惊慌地失声喊叫。
沈灵珑慢慢睁开眼睛,扫了众人一眼,说:“慌什么,腹胀气,几日就消了。”她说话的声音、语调与昔日判若两人。
柳氏刚要喊人寻大夫,沈灵珑白她一眼道:“谁敢!我说无碍就无恙!”
这气势一下震慑了所有在场的人。
柳氏见状,借故有事离开了。她忧虑两宿,越想越觉得怪时,沈灵珑自己来请安了。
再见到沈灵珑,那腹部已恢复。人也如从前般娇娇柔柔,但变得沉默寡言。

柳氏越发觉得奇怪,只要沈灵珑外出,她定找借口伴其一同出门。
一转眼,一个多月过去。钟伯庸捎讯来相告,说自己有事耽搁,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令柳氏及钟府上下“照顾”好沈灵珑。柳氏很清楚,钟伯庸口中的“照顾”,实则是让盯紧沈灵珑。
柳氏满怀期待地传书与钟伯庸沈灵珑有孕之事。
钟伯庸的回信让柳氏颇感意外,叫她请惯用的郎中为沈灵珑落胎,还说此事办成有赏银,否则不轻饶。
柳氏震惊之余当然照办,她可不会错过赏银的机会。
抓药、煎药完成,柳氏亲自端药喂沈灵珑,诓骗说安胎稳固之药。
沈灵珑喝得一滴不剩。
两天过去,胎儿非没落下,沈灵珑还变了不少,活泼了许多,喜欢去后院荡秋千,不准任何人跟着。
她腹中的胎儿似乎可以忽大忽小,导致腹部时隆时瘪。
柳夫人要求众仆保守秘密,承诺老爷回来给赏银,吓唬他们说倘若传出去,引发任何不利于钟府之事,老爷回来决不轻饶。
众仆不想生事,也都保守沈灵珑怪胎之秘密。再者,除了沈姨娘的肚子时大时小外,没出其他事,沈姨娘更爱笑了,时常抚着肚子对胎儿说话。
柳氏连用三副药都未落下沈灵珑腹中的胎儿。
一清早,柳氏又亲自出街了一趟,悄悄找了别的郎中抓回落胎药。
她回来时,钟府乱成了一锅粥。
沈灵珑不见了。
全府出去寻找,柳氏命众仆封锁消息悄悄寻,她怕传到钟伯庸那边。
三天过去,沈灵珑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第四夜下着雨,她自己回来了,浑身湿漉漉的,腹部平平。
柳氏心中暗怨沈灵珑多事,看到她的腹部,又是一阵窃喜,看来胎儿落了。
一瞬间,柳氏就挂上笑容,上前嘘寒问暖,吩咐下人烧热水备平日沈灵珑爱吃的饭菜。
沈灵珑举止怪异,在院中呆呆站了好一阵儿。

忽而转身,盯着柳氏冷冷地说:“姐姐,你心中只装银钱,为了得银昧良心的事都肯做。”
闻言,柳氏大惊,难道她知晓自己给她落胎这件事?这显然不是从前那个沈灵珑,她目光中冷漠与痛苦交织,神态镇静,身上那股天真的傻气已荡然无存。
柳氏极力掩饰自己的惊慌,手却不听使唤地抖索。
“哈哈哈!”沈灵珑仰面大笑,泪水顺颊涌出,这一幕使得柳氏更加不知所措。
“备水,我要沐浴!”笑够了,沈灵珑含泪对丫鬟说。
凝固怪异的空气缓和下来,众仆仿佛得到赦令般各自散去做自己的事。
当夜,柳氏半睡半醒间,觉得脸上有水滴落下,睁眼一看,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坐在床沿边看着她,“啊啊”柳氏骇得尖叫连连。
“姐姐,是我!”女子发话,她才看清是沈灵珑,欲发作又极力克制自己冷静来。
“姐姐,听我给你讲一个故事!”沈灵珑命令的口吻使柳氏有些不舒服,她挣扎着想起身,沈灵珑一双纤手不知哪儿来的神力,她两次起身都被那双手钳得不能动弹。
看着眼前陌生的沈灵珑,加之她腹里忽隐忽现的怪胎,柳氏脊背一阵发凉,很是后怕,亦无从选择。
沈灵珑徐徐道来。
姑苏一家世代经商的大户只有一个独生女儿,便招了赘婿。
一个冬日,独生女上香回府的路上,见到一个三十五六岁,冻得瑟瑟发抖,蜷缩墙角哭泣的男子。
自古都道“男儿有泪不轻弹”,独生女见状,觉得男子定是伤心至极才会旁若无人地哭吧。
派丫鬟给了一锭银子,未料男子看准时机缠上了她,一路随轿行,大倒苦水,说自己被主家辞退工钱未给,家里残疾娘子与两个女儿等米下锅,可自己早已身无分文……
独生女见男子身体结实,恰好自己家的老管家重病回乡休养,府里缺人,便带男子回了府。
男子极会察言观色,人勤快,还能说会道,深得独生女爹的赏识,很快从杂役干到了管家。他主动请缨帮助独生女爹打理买卖,聪明的他很快上手,能力超过了独生女的夫婿。
独生女的爹要给他涨工银,他说小姐的再造之恩、老爷的栽培之恩,即使肝脑涂地也报答不完,府里就是自己的家,为自家做事谈什么银钱。
独生女一家对此管家便是无条件信任,一切大小事均放心交由他。
不久后独生女的夫婿与管家一同出去进货,货船与人皆是一去不复返,府里派人寻未果。
三月后,管家遍体鳞伤地回来了。
他说遇到海寇打劫货物杀人放火,他死里逃生找姑爷一直未寻到。

彼时,独生女恰好怀孕三个月,受此打击,腹中胎儿没了,人变得瘦弱呆滞。
爹要做买卖,顾不上她,只靠几个丫鬟仆妇照顾。
管家处处关心独生女,用尽各种法子哄她开心,日夜伴其左右。
半年后,独生女依恋上了他,一日不见都不行。
不久,管家又故伎重演,在独生女面前悲声痛哭,说家里那边发大水,妻女被水卷走了。独生女心生怜悯主动关爱他。
二人过于亲密的举止传到了独生女爹的耳中,他才放下事务关注女儿。
他狠狠训斥女儿,对管家用了家法。他警告管家,门不当户不对,女儿就算一生守寡,也不会嫁给一个身为奴籍的下人。
两天后,管家跪在独生女爹前痛哭流涕一副痛改前非的模样,脸被自己扇得又红又肿,誓不辜负主子的信赖。
之后,他变得决绝不理睬独生女传来的任何书讯。
独生女的爹又重新信任他,说只要他不打女儿的主意,府中除了主子外,数他地位最高,他也感恩戴德地承诺了。
一个雨天,独生女的爹外出办事,恰逢管家也要去庄子上解决几个佃农的事故,与独生女爹一起出了门。
傍晚,管家回来了,独生女的爹未归。
雨下了三天三夜,第四日清晨,有人发现独生女爹的尸体漂浮河面才报了官。
官衙查探困难,因为大雨洗刷了一切罪恶的印迹。发现尸体无伤,便得出雨天路滑,不慎落水而亡的定论后草草结了案。
仍旧是管家打理一切丧事,他专门请了僧人道士做法事。
独生女的爹下葬后第五日,有个小乞儿专程趁管家外出赶来见独生女。他说自己亲眼见到是府里的管家把独生女的爹推下的河。
小乞儿识得管家。他原本是姓高一个武举人的家仆,因为跟高家小妾有染,被高举人打了半死扔出了门。
岂知如今在府里竟“呼风唤雨”起来,得意忘形到连主子都敢谋害了。
小乞儿与独生女的话未说完,就让从外回来的管家听了去,他当场命人用乱棍打死了小乞儿,残忍又歹毒。
独生女怨恨他,不愿再相见。
他花大价钱找了几个为钱丧尽天良的郎中配了毒药给独生女喝。
一觉醒来,独生女失去了记忆。
管家恢复了对独生女无微不至的宠爱。
他带着独生女卷走府里所有财产搬到了金陵,摇身一变成了富户老爷。
“别说了,求你……”柳氏颤着嗓音哀求,她听得如坐针毡,也听明白了,故事里的独生女就是眼前的沈灵珑,管家就是钟伯庸。
“姐姐,你可真听钟伯庸的话,三番五次给我下落胎药!你可知,他无子,不盼我生反要落我的胎为何?缘于他长期给我下毒,即使怀孕生子也是畸儿!”沈灵珑阴冷冷地说。
柳氏怕得哭诉道:“妹妹,实属无奈,若非如此,我焉有活路?”
“我胎中胎儿落不下来,它是鬼胎,是先前因夫君亡故伤痛过度而失去的胎儿寻娘来了。胎儿告知了我一切真相。”沈灵珑轻轻补充道。
忽然,柳氏抬眼见她的腹部一点点隆起变大,顿时汗毛都倒竖起来。
“妹妹,放过我一个残疾不惑之年的可怜妇人吧!”柳氏浑身抖不停哀声求饶。
“明日黄昏,你约那两个与钟伯庸沆瀣一气的郎中来,我便让鬼儿放过你。他们害我喝下多年的毒药,幸而鬼儿来助才恢复记忆。”沈灵珑刚说完,她的腹前骤现一个男婴冷眼盯着柳氏。

柳氏本想解释,沈灵珑喝毒药之事自己着实不知情,但见那诡异的男婴早已吓破了胆,头一歪晕厥了过去。
柳氏一醒来,就遣一个老仆去请那两个郎中,说给沈姨娘瞧身子骨。
黄昏时分,两个郎中如约而至。
深夜,两个郎中才离开,不过,俩人均变得颠狂,疯跑着出去,满大街嚷嚷这些年他们与钟伯庸如何给沈灵珑配毒药致她失忆又痴傻。
柳氏几次卷了珠宝金银逃走,次次让沈灵珑堵在半路抓回来。柳氏就此变得精神涣散,整日披头散发坐在院中喊“鬼胎,有鬼胎!”
两周后,钟伯庸被人送回来时已然神志不清。
传说半月前一个雨夜,他疯了,跑到街上大喊着,说自己的沈姨娘怀了鬼胎,要来害死他,然后倒地不起。
被人救起后就失忆了,记不得自己是谁。被送回钟府后,他与那两位郎中一样,没日没夜地与人诉说他在姑苏沈府如何从一名小杂役做到管家。
说他倾慕沈灵珑,惦记沈府万贯家财,如何成功骗到沈小姐,如何设计除去沈家姑爷与沈老爷……
钟伯庸逢人便说,金陵城人人皆知。
期间,沈灵珑纵有不舍,还是请了得道高僧超度自己腹中的鬼儿盼他早日投胎。
她把神情举止木纳的柳氏送还柳氏娘家。雇人押钟伯庸回到扬州交予官府。
升堂那日,钟伯庸瞬间正常,他一字不落地把自己做的恶事一件件一如前般陈述。并对官差的询问对答如流。
新上任的扬州知府重审此案,派人再次细细核查当年沈府姑爷与沈府老爷死亡之案,同时抓到了几个当年逃亡的海寇,供出了当年是钟伯庸花银雇他们,让其除掉沈府姑爷。
鉴于钟伯庸恩将仇报,所有恶行令人发指,被判腰斩。
沈灵珑变卖金陵的一切,回到扬州沈府,开始日夜研习经商之道,飞速成长起来。
她从丝绸小作坊起步,慢慢扩大,加之诚信口碑好,买卖越做越大。
几年后她遇到了与自己有缘的真命天子,夫妇同心协力,买卖遍布中原各地。
她给父母与亡夫新迁了坟,也给报信惨死的小乞儿置了新坟。
沈灵珑夫妇二人从不吝啬银两,广开布施,振灾除疫都会参予。
几年过去,沈灵珑接连生了三个孩子,个个身强力壮,聪明伶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