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齿鲨》（电影剧照/图）
2018年8月10日，李冰冰主演的中美合拍电影《巨齿鲨》在中国内地和美国同步上映。在这部具备动作、科幻和冒险等多种元素的电影中，李冰冰不仅与好莱坞动作明星杰森·斯坦森有大量对手戏，还要讲不少英语台词。
中美合拍片一度是“烂片”的代名词，票房成功者罕见。为了打破这种局面，导演乔·德特杜巴和《巨齿鲨》团队花了很多心思。“有些时候电影不好，跟是不是合拍片关系不大，是导演没有把控好……作为导演，你要把控全场，把主导权，最后的决定权牢牢抓在自己手里。”在专访中，德特杜巴告诉南方周末记者。他的代表作，是尼古拉斯·凯奇主演的动作冒险电影《国家宝藏》及其续集。
《巨齿鲨》是一部标准的好莱坞商业片，故事内核是“打怪升级”，中间遇到一些小bug，最终闯关成功。故事设定，是一项由中国主导的国际科研活动在马里亚纳海沟深处开展，史前巨兽巨齿鲨意外逃离深海重现人间大开杀戒。为化解这场浩劫，杰森·斯坦森饰演的前美国海军陆战队深海潜水专家乔纳斯·泰勒，联手李冰冰饰演的中国女科学家张苏茵，与巨齿鲨殊死一搏。
为将更多观众拉进影院，《巨齿鲨》在基本格式框架外不断加“料”。增加了孩子，张苏茵的女儿跟专家们生活在一条船上，展现童真，负责把小观众拉进影院；增加了亲情，赵文瑄饰演张苏茵的父亲，他是科学家，也是一位不擅表达感情的严父。
中国元素在影片中较为自然，不突兀。除了演员与剧情，看得到的中国元素，有上海的城市景观，海南三亚万人游泳的拥挤场面，甚至那只巨齿鲨都很喜欢中国食物。德特杜巴也试图展现更多“隐形”中国元素，如含蓄的情感观，中美文化差异。片中，泰勒问起张苏茵，父亲在她准备出发执行危险任务时，对她小声说了什么。苏茵：“他只是让我小心。中国人是不会直白地对孩子说‘我爱你’的。”这个细节，是赵文瑄告诉德特杜巴的。
“一条25米长的巨鲨可怕不可怕？”
南方周末：这是你第一次与中国演员合作吗？
德特杜巴：不是，在这之前我有两次和中国演员合作的经历，比如廖凡和成龙。中国演员是很自觉的，和他们相处起来也很舒服。然而，对导演来说最重要的问题是沟通。你必须保证把想法准确传达给演员，也得保证真正理解了演员想表达什么。这需要些耐心。表现得有创造力一些，你就能获得一些特别的感受。我可能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知道他们的眼睛在说什么。有时这更重要。
李冰冰十分有趣，而且聪明，我没有看过她的电影，所以无法从电影中理解她是个怎样的演员，更不知道她在演员之外是怎样的人。我必须在很短的时间内迅速了解她，所以我们花很多时间待在一起，沟通交流和大笑。还有赵文瑄，他的英语非常棒，所以能教我很多中美文化差异。我印象最深的是，他告诉我中国父女之间表达情感的方式，他们不会直白地说“我爱你”。
南方周末：之前的中美合拍片难以在中国市场获得成功，你为什么选择冒险？
德特杜巴：你要知道，有些时候电影不好，跟是不是合拍片关系不大，是导演没有把控好。双方都想来提意见，但作为导演，你要把控全场，主导权应该牢牢掌握在导演手中。导演可以吸取很多人的意见，但最后要形成自己的意见，不能人云亦云。幸运的是，这次我的中国伙伴经常鼓励我，并且让我行使自己的权利去做最后的决定，他们相信我的选择。这对电影有很大帮助，并不是因为我有多聪明，我只是那个把所有东西黏合在一起的人。
南方周末：对你而言，制作既受中国观众欢迎，又有国际市场的电影困难吗？需要什么“调料”？
德特杜巴：有时候对观众不需要了解得那么透彻，因为“观众”其实是一个很抽象的群体，你不能具体一一了解。同时，也要相信全球化的力量。一条25米长的巨鲨可怕不可怕？实际上这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可怕的。爱就是爱，幽默就是幽默，家庭就是家庭。如果相信这些是全世界通用的价值观，那么你就能赢得全世界观众。实话说，我觉得理解不同观众很容易，但理解不同政府才是困难的。会冒犯中国的因素不一定冒犯瑞典，会冒犯法国的因素不一定冒犯俄罗斯，所以电影制作对政治问题的判断经常很困难，这点我们尤其需要注意。
“即使是一部灾难片，幽默也不能少”
南方周末：《巨齿鲨》的故事情节复杂吗？
德特杜巴：这部电影有两个小时，没什么是简单的。但实际上，我努力尝试让故事简单一些，简单却依然有趣。我想让电影看起来更多地专门为娱乐观众而设计，而不是为了让观众努力理解电影。
南方周末：你做了怎样的处理，让故事变得容易理解？
德特杜巴：现在有很多电影试图通过复杂的情节，来表现人内心深处的感受。这部电影中，巨齿鲨本身就能带给观众最直观的冲击，比如让观众一同进入黑暗的世界，一起感同身受地体验那种庞然大物带来的恐怖感。
南方周末：《巨齿鲨》有很多水下场景，这些场景难拍吗？
德特杜巴：是的，这非常难。一条25米长的鲨鱼出现在电影中，它就是我们经过视觉特效处理的。我们没有太多在水下观看海底世界的经验，最多是从电影中知道水下世界什么样，所以我们必须重新塑造水下的环境系统。我们有很多场景在深海下实景拍摄，拍摄时海面状况也在变化，只要有一点失误，演员们甚至可能丧生，所以你必须花非常非常多时间确保各方面都准备完好。
你也知道，这部电影有很多视觉特效，这些元素在电影中非常特殊。知道如何用肢体语言表现，并且和电脑的捕捉配合起来，是十分复杂的。我们都知道表现下雨场景的时候，演员身上有水是更逼真的。但如果把演员打湿，又得顾及他们的妆容、发型，平衡这两者经常让我们发疯。
南方周末：你如何利用特效拍摄人鲨大战？
乔·德特杜巴：我们只拍摄人，你必须让演员相信，尽管什么都没看见，但现在确实在和巨鲨搏斗。好在这些人本来就擅长表演。对我来说，困难的是，他们尽了自己的本分，但最好第一次就达到我的要求，否则这种场面重拍一次，就会浪费5万多美元。
南方周末：你接受采访时曾谈到想把《巨齿鲨》拍成一部“复古式的电影”，能展开讲述一下吗？
德特杜巴：很多观众在其他怪兽类电影中喜欢的元素，在这部电影中也可以看到，比如，怪兽嘴里发出类似于“咯哒咯哒”的声音，或者人兽追击的场面。这个话题其实还涉及另一个层面，就是电影拍给谁看，我想那些经典电影之所以被称为“经典”，就是所有观众都能从中找到乐趣。我也希望这部电影能永远流传下去，而不是针对某个特定人群。
另外，我认为经典电影中贯穿始终的是幽默元素。我一直相信有一把神奇的钥匙能够打开人们的内心和想法，这就是幽默。幽默可以感染所有人，所以在《巨齿鲨》中，我也注重添加幽默。
南方周末：听上去有些矛盾，《巨齿鲨》可是一部惊悚片，和幽默似乎不太搭。
德特杜巴：人们会因为生存被推着往前走。经历一场灾难活下来后，你有两个选择——笑或者哭。我希望看到人们笑，即使面对恐惧和糟糕的事情，笑也能成为化解一切的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