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肉身升华至精神圣地,解读冈仁波齐中的身体叙事与信仰象征
《冈仁波齐》是一部反映藏族文化和信仰的电影,由张杨执导,讲述了西藏地区一个普通家庭为了朝圣冈仁波齐山而踏上漫长旅程的故事。这部电影通过身体叙事和信仰隐喻,展现了藏族人民对宗教信仰的虔诚和对生命意义的追求。以下是对电影中身体叙事与信仰隐喻的探讨:
### 身体叙事
1. "旅程的艰辛":电影中,朝圣者们跋涉数月,徒步穿越高原,身体承受着极端的气候和地形挑战。这种身体叙事强调了信仰的力量,即使在极端环境下,人们也能坚持自己的信念。
2. "身体的净化":在朝圣过程中,朝圣者们通过长时间的步行、磕长头等方式,净化自己的身体。这种净化象征着精神上的升华,体现了藏族文化中对身体与精神和谐统一的追求。
3. "身体的奉献":在电影中,一些朝圣者甚至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如因高原反应去世的朝圣者。这种身体叙事强调了信仰的极端忠诚,即使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 信仰隐喻
1. "冈仁波齐山":作为电影的核心象征,冈仁波齐山不仅是地理上的圣地,也是藏族人民信仰中的神山。它隐喻着信仰的崇高和不可动摇。
2. "转山":藏族人民认为,围绕冈仁波齐山转山可以净化心灵,获得精神上的解脱。这种仪式隐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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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腊月初三
“身体”在朝圣影像中既是苦行的载体,亦是信仰的具身化符号。电影《冈仁波齐》通过消解戏剧化叙事框架,真实地将朝圣者的肉身置于海拔五千米的极端场域,构建出身体创伤与精神超越的双重张力。影片中皴裂的膝盖、肿胀的额头、临盆的孕妇与逝去的老者等身体意象,既指向个体在信仰实践中的身体创伤,更隐喻着藏地文明在现代性冲击下的精神阵痛。
藏族电影《冈仁波齐》是由张扬自编自导的影片,该片采取了民族志的创作方法,以伪记录片的影像风格讲述了一行12人去拉萨朝圣的故事。影片摒弃传统叙事逻辑,转而聚焦“磕长头”时身体与石砾的摩擦、风雪中冻裂的指节、孕妇在朝圣途中的分娩等肉身景观,使身体成为解构现代性认知的重要符码。人类学家布莱恩·特纳指出:“宗教实践中的身体既是规训对象,又是超越性体验的媒介,其疼痛往往构成神圣感知的触媒。”身体创伤和疼痛也就成为朝圣者心诚的物质明证,成为与天地进行沟通的媒介。同时,在去往冈仁波齐的朝圣路上,身体的物质性损伤与精神性升华形成镜像对照,构建出独特的信仰叙事和身体叙事美学。
电影中朝圣者每日重复数千次朝圣动作,使得额头的肿胀、掌心的血痂、磨损脏烂的围裙成为常态化且内化于心的身体印记,导演没有刻意去展现,但却通过朝圣者自我内心的坚持赋予身体创伤以神圣性。如尼玛扎堆在穿越米拉山口时膝盖渗血仍继续朝拜的细节特写,又在遇到浅河时不顾身体的疼痛和衣物的潮湿依旧保持朝拜,消解了传统朝圣影像的浪漫想象,将华丽的地域景观隐于幕后,以此暴露出肉体凡胎在信仰实践中的物质性损伤。
另外,在影片中,生育与死亡构成了疼痛身体的表征,孕妇次仁曲珍在朝圣途中分娩,产后仅休养数日便继续磕头前行。分娩与新生儿产出这一场景以自然主义手法呈现,没有戏剧化的渲染,以一种平淡日常的态度展现了藏民对生命循环的坦然接纳。与之对应的是杨培爷爷的死亡即他在睡梦中安详离世,随后被天葬。生育的剧痛与死亡的平静形成了某种和平的映照,暗示信仰超越个体疼痛以及生命的永恒。
除了疼痛身体的建构,影片还呈现了一种真实的身体。张扬导演采用非职业演员、自然光、长镜头等纪实手法,模糊了剧情片与纪录片的界限。演员们并非“表演”朝圣,而是用一年的时间以身体经历这一过程如风雪中的颤抖、长途跋涉后的喘息、分娩时的疼痛,个体真实体验构成了影像的真实。这种“真实身体”的呈现,回应了影像中真实疼痛与虚构疼痛的边界,也赋予影像本身更多有意味的思考。
与《转山》等朝圣题材影片不同,《冈仁波齐》拒绝赋予身体创伤以救赎结局。杨培爷爷在神山脚下逝去时,积雪覆盖的皱纹与天葬台的鹰鹫形成终极身体叙事即肉身的消逝恰是信仰永存的明证。藏学家图齐曾指出:“藏传佛教将身体视为‘五大元素’的临时聚合,其破损本质是勘破我执的必经之路。”导演在此处的设定也很巧妙,没有直接表现肉身的破损,而是在冈仁波齐山下用石头搭成塔形,围上白色的哈达,延续其肉身。
影片结尾处,朝圣队伍在风雪中继续前行,新落下的雪花覆盖所有创伤痕迹。这种未完成也正在进行的身体叙事,暗合着一种丰富的意蕴即在工业文明发展之下,朝圣者的身体是过去传统的遗存,也是对抗自我异化的精神武器。当他们朝拜的身体在柏油路上与汽车并置时,肉身与钢铁的碰撞隐喻着整个时代的文化创伤,而身体与地面的碰撞声,正是对这种创伤最坚定的回应。
在影片《冈仁波齐》中,朝圣者用极简的肢体语言与仪式化的动作进行身体跪拜,构建了一种超越宗教仪式的身体创伤美学,身体以此超出自身意义,丰富其本体内涵的同时,也为理解文本提供了新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