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 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1
竹马温辰玙不肯给名分的第五年,方知夏答应了默默陪伴她的温辰屿求婚。
婚礼前夕,温辰屿回国的白月光温婉坐上了他的副驾驶。
她住进了方知夏精心布置的婚房,将他们的情侣装扔进垃圾桶。
温婉关上门,和温辰屿开起了“家庭会议”,而他却纵容着这一切。
她盗用方知夏的设计稿,顶替她成为设计界新星。

“婉姑姑身体不好,夏夏,你就不能体谅些,让着她吗?”
如他所愿,方知夏变得懂事,代价是彻底忘记了他。
可当她失忆的消息传来,向来沉稳的温家大少爷和花心的竹马却失控了。
一个四处求医,悔恨交加;一个三步一叩首,跪求神佛显灵。
他们都只想找回那个“不懂事”的方知夏。
“哥,我同意和温辰玙退婚,接受治疗。”
空荡的病房里,方知夏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哥哥削苹果的手一抖,狂喜几乎让他跳起来。
“太好了!你脑中的淤血是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要命。”
“早年你怕治疗会失忆,担心忘记温辰屿,宁可天天头疼也不肯治。”
方知夏空洞地笑了笑,声音轻得像飘散的灰烬。
“是啊,以前是我傻,现在想明白了。”
她说这话时,心脏像被撕成了碎片,每一道裂痕都痛彻心扉。
“院长会亲自给你做开颅手术,但他现在在国外,七天后才能回来。”
她凄凉地靠坐在病床上,像被摔碎的玉瓷。
“好,那就七天。”
七天足够她和过去彻底告别。
在医院住了一天,方知夏向哥哥保证不会再做傻事,拔掉输液管独自回了婚房。
推开门的瞬间,温婉和温辰屿依偎在沙发上看电影的身影映入眼帘。
温婉像受惊的兔子,脸色瞬间煞白,第一反应竟是将温辰屿护在身后。
“是我硬拉着小岛屿陪我看电影,妹妹要怪就怪我吧。”
这话让方知夏像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安静地站在门口。
“知夏,我们真没做什么,你别多想。”温婉声音发颤,眼眶泛红。
她本名秦婉,父母双亡后寄住在温家,对温辰屿以“姑姑”自称。
她打着亲人的旗号,做尽绿茶之事,温辰屿却浑然不觉。
他皱眉瞥了方知夏一眼,仿佛错的是她。
“姑姑别怕,不是你的错。”他搂住温婉的肩膀,轻拍她的背。
动作熟练得仿佛做过千百遍,两人默契得像一对真夫妻。
方知夏站在原地,像个多余的外人。
桌上放着一块蛋糕,上面歪歪扭扭写着:祝三剑客重逢快乐!
温婉母子回国后,和温辰玙建了个小群,就叫“三剑客”。
三人在群里嬉笑打闹,关上门开“家庭会议”。
小橙子甜美地叫温辰玙“温爸爸”。
温婉也理所当然地坐上他的副驾驶。
她扔掉方知夏的情侣装、情侣鞋,夺走属于她的一切。
温辰玙对此从无怨言,反而纵容到底。
“夏夏,姑姑身体不好,在国外吃了很多苦。”
“你懂事些,多让着她。”
这个世界,是谁病谁就有理吗?
温辰屿忙着和旧情人叙旧,连方知夏的生日都忘了。
他让她让着温婉,可谁又来体谅方知夏的委屈?
“生日快乐。”她轻声对自己说。
“你怎么还没走?”楼梯口传来温辰屿冰冷的声音。
他刚把温婉送回房,在昏暗的灯光下看见方知夏单薄的身影。
她像随时会被风吹散,没了往日的咄咄逼人,只剩落寞。
这陌生的表情让他莫名烦躁。
“姑姑不喜欢外人,”温辰屿冷声道,“别死缠烂打,婚礼必须取消。”
2
方知夏的唇色苍白如纸,却仿佛被血色浸染。
那个与她相恋三年的男人,如今却将她视作外人。
他要赶她离开。
可这座婚房,明明是她亲自挑选的。
那个搂着温婉上楼的背影,是她的未婚夫。
主卧的每一处细节,从装修到摆设,都是她亲手设计。
她不明白,自己精心准备的嫁衣,为何转眼间就成了别人的东西。
"我不会再缠着你了。"
方知夏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温辰屿愣了一下,随即恢复漫不经心的神色。
"最好如此。"
擦肩而过时,她的脚步微微踉跄。
温辰屿迅速侧身避开,像是害怕碰到她。
仿佛多一分接触,就会让温婉误会。
方知夏的睫毛颤了颤,自嘲地勾起嘴角。
"你不用躲,我不会再烦你了。"
只要六天,她就能彻底摆脱这一切。
她会忘记温辰屿。
医院的人约了方知夏去院长家谈手术的事。
没想到,竟撞见温辰屿带着温婉看诊。
"昨晚小岛屿还说,知夏妹妹像变了个人。"
"没想到今天就追到这儿来了,看来昨晚真是气话。"
温婉嘴上劝温辰屿道歉,手上却紧紧挽着他的手臂。
她冲方知夏露出胜利者的微笑。
温辰屿的脸色阴沉下来。
他冷冷开口:"姑姑不必劝了,这婚我退定了。"
"就算她再闹,我也不会改变主意。"
方知夏垂下眼睫,掩去眼中的讽刺。
她无视他,径直往前走。
温辰屿微微皱眉,觉得她今天格外安静。
往日这时候,她早就哭闹着追上来。
"知夏妹妹终于学会欲擒故纵了?"
温婉假意劝解,"你就道个歉吧。"
"虽然她做得过分,但都过去了,我不会怪她的。"
温辰屿的眼神骤然凌厉。
他大步追上方知夏,语气生硬:"你把小橙子推下池塘。"
"现在装乖也没用,已经晚了。"
方知夏的脚步顿住,眼眶猩红。
"我说过,我没有推她。"
温辰屿嗤笑:"品学兼优的孩子,会撒谎吗?"
"小岛屿,别管她,她说什么你都别信。"
温婉的话像一把刀,狠狠插进方知夏心里。
她不再解释,挺直脊背离开。
直到四下无人,眼泪才滚落下来。
3
方知夏第一次遇见温辰屿时刚满十八岁。
她正坐在教室窗边发呆,胸口像压着块大石头。
走廊上突然传来骚动,人群自动分开让出一条路。
一个高挑身影逆着光走来,身后跟着几个刻意保持距离的男生。
隔着整间教室的喧嚣,那道目光却精准锁定她的位置。
他径直走到她身边坐下,书包随意丢在椅背上。
修长手指转着钢笔,突然"咔嗒"一声磕在桌沿。
他偏头看她,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好久不见,方家妹妹。"
这声招呼带着令人脸红的轻佻。
院长助理敲门的声音打断了方知夏的思绪。
她刚起身就被一只手扣住手腕。
温辰屿眼底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装病让院长亲自接诊?方知夏,你越来越会玩手段了。"
他用力到指节发白,像是要把她捏碎。
她吃痛地皱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固执地迎着他的视线。
"手链要断了。"她挣扎着提醒。
这句话彻底点燃他的怒火。
"为条破手链跟我较劲?"
他无法接受曾经为他奋不顾身的方知夏,现在更在乎一件小事。
温婉适时插进来打圆场。
"知夏妹妹,快跟小岛屿道歉嘛。"
她扯着方知夏的袖子,眼神虚伪地闪烁。
方知夏甩开她的手,语气冷硬:"我来不是找他的。"
被推搡的温婉立刻夸张地揉着胳膊。
温辰屿果然紧张地凑过去:"姑姑,您没事吧?"
"真的没事。"温婉笑容标准得像面具。
"就是知夏妹妹劲儿挺大,差点闪着我腰。"
温辰屿脸色阴沉地转向方知夏,却发现她已经转身走向书房。
独自走在山路上时,方知夏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医生说手术可能引发记忆紊乱,连美好回忆都会消失。
需要再做核磁共振才能确定手术方案。
暴雨突然砸下来,越野车溅起的水花浇透她的白裙子。
那辆车竟调转方向开了回来。
温婉摇下车窗挥手:"挤一挤吧,山路滑。"
后座空荡荡的,哪里需要"挤"。
方知夏刚道完谢,就听见车门落锁的咔哒声。
"不用了。"她撑开伞径直往前走。
雨水顺着伞骨汇成水流,像她决绝的背影。
温婉在副驾驶咬着嘴唇,手指关节发白。
温辰屿突然猛打方向盘横在路中间。
他下车时雨伞都懒得撑,西装瞬间吸饱雨水。
"姑姑的命令,你敢违抗?"
他拽着方知夏的胳膊往车上拖,像拖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
把她塞进后座后,他咬牙切齿地说:"离婚前你还是温家人。"
车窗映出他扭曲的表情,不知是为家族名誉还是别的什么。
4
潮湿的霉味像蛛网般黏在狭小的车厢里。
方知夏攥紧裙角,整个人缩在后座角落,恨不得把自己藏进座椅缝隙里。
她轻声开口:"反正下个月我们就要解除婚约了。"
这句不合时宜的话让沉默的车厢更显窒息。
温辰屿的指节在方向盘上泛白,踩油门的动作带着莫名的烦躁。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连自己也说不清这股无名火从何而来。
"去哪?"他刻意避开敏感话题。
温婉突然倾身向前,声音甜得发腻:"小岛屿,在前面停就好,我想透透气。"
这个路口距离山脚还有五公里,明眼人都能看出她在闹脾气。
温辰屿却罕见地一言不发,机械地打转向灯。
温婉慢条斯理地解开安全带,指尖微微发颤。
她咬着下唇望向后视镜,却发现方知夏正被温辰屿死死盯着。
她赌气推开车门,却突然僵在原地——
雨不知何时停了,柏油路面反射着路灯的光。
"不用管我。"她勉强笑了笑,"在这站会儿,想想你当年是怎么被野狗追的。"
"云雾山"三个字突然刺进方知夏脑海。
这个地名莫名熟悉,可她明明没去过。
温辰屿的喉结上下滚动,目光飘向窗外。
他拧动钥匙,引擎发出刺耳的轰鸣。
飞驰而过的尾灯在雨雾中拖出猩红的长线,几滴水珠甩在温婉脸上。
"你倒是追啊。"她对着远去的车尾喊,声音淹没在潮湿的夜风里。
往常这种场合,温辰屿早就调转车头了。
方知夏的手指悄悄绞在一起。
温辰屿的声音突然从蓝牙耳机里传来:"我在想......"
他顿了顿,"是不是太看重姑姑了。"
路灯在他侧脸投下忽明忽暗的阴影。
短暂的沉默后,电话挂断了。
方知夏盯着窗外倒退的梧桐树,记忆突然闪回某个黄昏。
教室里阳光斜斜地照进来,温辰屿用铅笔戳她胳膊:"又算错了。"
他笑起来时,眼下会有小酒窝。
运动会上他鼻青脸肿地跑来,嘴硬道:"谁为了你啊!"
后来某个雨天,他撑着黑伞站在她面前:"你值得最好的。"
温婉回国后,那些温柔都变成了刺向她的刀。
"该下车了。"她轻声说。
这个比喻真蠢,可她控制不住去想——
他们的感情就像摔碎的瓷瓶,就算用金漆修补,裂纹永远都在。
冷风卷着枯叶拍打车窗,她慢慢解开安全带。
"到此为止吧。"她对着空荡荡的车厢说。
剩下的路,她要自己一个人走了。
5
温辰屿僵在原地许久,直到街边路灯次第亮起,才机械地把方知夏推出车门。
记忆里那个会扑进他怀里撒娇的女孩,此刻与他隔着三步距离,连呼吸都带着疏离。
车窗外绽放的烟花将城市染成斑斓色块,温辰屿摸了摸空荡荡的副驾驶座,那里还留着半盒没吃完的薄荷糖——她最爱的口味。
连续三天,方知夏总是在他靠近时突然转身,像躲避什么脏东西似的。
红灯转绿的刹那,温辰屿瞳孔骤缩——方知夏走向的岔路尽头,正是市中心医院的标志性玻璃幕墙。
她这两天总捂着胃部皱眉,苍白的唇色让化妆师连遮瑕膏都盖不住。
脚下猛打方向时,手机在驾驶座上疯狂震动。保镖带着哭腔的汇报刺破耳膜:“小小姐溺水了!温医生说不乐观...”
后视镜里映出他扭曲的表情,雨水顺着发梢滴在方向盘上,像永远擦不干的泪痕。
幼儿园监控里,小橙子扒着窗户哭喊的画面与记忆重叠——那天方知夏也是这样蹲在角落,被他逼得发抖。
离电梯还有两步时,温辰屿的拇指突然掐进她腕骨。这个角度能看清她锁骨下方淡粉色的疤痕,是他失手打翻咖啡留下的。
“收回你的手。”她试图后退却被拽得更紧,温辰屿身上雪松香混着威士忌的气味铺天盖地压来。
电梯镜面映出他们纠缠的影子,方知夏突然想起最后一次挽留他时,暴雨中的玫瑰花瓣黏在她哭花的妆容上。
“你以为...我为什么答应退婚?”她盯着他颤抖的睫毛,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陈漾的皮革手套捏住她下巴时,方知夏闻到了熟悉的古龙水味道。这个男人永远习惯在背叛时伪装优雅。
“需要我帮你回忆吗?”陈漾笑着指向走廊监控死角,“比如你在巴黎高定时装周晕倒那次?”
电梯门在第7层打开的瞬间,走廊尽头传来跑车引擎的轰鸣——是温辰屿那辆被撞凹的兰博基尼。
6
陈漾的身影刚出现,温辰屿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的手指猛地收紧,将方知夏的手腕握得更紧,随后一把将她拽入怀中。
像护崽的野兽般,他单手扣住她的纤腰,将她牢牢圈在臂弯里。
暗沉的眸子微微眯起,寒意从眼底蔓延。
“我跟我未婚妻的事,轮不到外人指手画脚。”
陈漾轻笑一声,舌尖慢悠悠地舔过后槽牙,眼神轻佻。
他狭长的狐狸眼里闪过一丝讥讽,慢悠悠地踱步靠近。
甚至肆无忌惮地把脑袋搁在方知夏的颈窝,像个讨人厌的混蛋。
在温辰屿暴怒之前,他状似无辜地开口:“温表哥,你这记性真是越来越差了。”
“昨晚,夏夏的退婚书不是已经送到温家了吗?”
温辰屿是陈漾隔了好几层关系的表哥,只比他大一岁。
陈漾向来狂妄,从不愿意叫他一声表哥。
今天突然这么叫,显然是在故意找茬。
方知夏却皱起眉,心里疑惑。
陈漾怎么会突然从国外回来,还对她的事这么上心?
温辰屿冷笑一声,直接伸手把陈漾的脑袋从方知夏颈边推开。
他侧身挡在她面前,神色恢复了一贯的淡漠。
“小孩子家家的打情骂俏而已。”
“夏夏可从来不会对你这样,唉,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
这话直接戳中陈漾的痛处。
他抬头,头顶的灯光映得他的眸色愈发冷冽。
温辰屿毫不退让,慢条斯理地解开袖口,袖子挽到小臂。
蜜色的手臂线条流畅,青筋随着动作隐隐跳动。
他握着方知夏的手,力道紧得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陈漾嗤笑一声,目光落在她手腕上的银色手链上。
那眼神瞬间变了,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夏夏,你居然还戴着我的手链。”
温辰屿眼神一暗,想起那天她为了这条破手链嫌弃他的样子,就牙根发痒。
他下意识握紧方知夏的手,指节发白。
可下一秒,手腕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方知夏狠狠咬了他一口。
温辰屿吃痛松手,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为了他咬我?”
方知夏只觉得荒谬。
两个为了别人抛弃她的人,现在居然在这里惺惺作态。
“滚。”
她第一次用这种冰冷的语气赶人。
看着温辰屿吃瘪的样子,陈漾笑得直不起腰。
他轻佻地把胳膊搭在她肩上,挑衅地看着温辰屿:“看来你这个过期的现任,还不如我这个前任呢。”
他搂着方知夏的肩膀,信心满满地想带她离开。
谁料方知夏直接甩开他的手:“你也滚。”
她挺直脊背,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两个男人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俱是愣住。
还没尴尬几秒,一辆餐车突然从旁边冲出来。
方知夏躲闪不及,被餐车撞得跌坐在地。
烫人的汤汁洒在她身上,她疼得冷汗直冒。
陈漾立刻冲过来,却被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
“漾哥,你不是说回国给我过生日吗?怎么又去招惹别人?”
一个女孩拉住陈漾,眼眶通红,像是急得快哭了。
温辰屿见状,幸灾乐祸地挑眉:“原来不是浪子回头,是招蜂引蝶啊。”
陈漾额角青筋直跳,却连看都不敢看方知夏一眼。
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
匆忙间没刹住车,手里的温牛奶直接泼了方知夏满脸。
方知夏还没开口,小橙子就吓得哇哇大哭。
“温爸爸,我撞到方阿姨了,她会不会像上次一样把我推下水啊!”
温辰屿听到孩子的哭声,瞬间心软。
他一把将小橙子抱进怀里,像安抚小时候的自己那样哄着他。
方知夏眼眶泛红,目光破碎得厉害。
她死死咬着嘴唇,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
那一刻,她的眼神仿佛穿透了重重阻碍,直直撞进温辰屿心底。
撞得他整颗心都软得一塌糊涂。
7
她双腿发软地撑住墙壁,幸好走廊的壁灯忽明忽暗。
微微垂眸就能遮住湿润的眼眶,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右脚像是踩在滚烫的铁板上,每挪动一步都像踩进刀山火海。
眼皮火辣辣地疼,油汤混着牛奶顺着脸颊往下淌,睫毛黏成一绺一绺的。
有人突然递来纸巾,她下意识想去接,却被刺骨的疼痛扯回神智。
"需要帮忙吗?"陌生的男声让她鼻尖发酸,强撑的倔强瞬间瓦解。
温热的眼泪砸在纸巾上,晕开一片湿痕,她慌忙别过脸去。
竹马的目光像刀子,天降的关怀像讽刺,只有疼痛是真实的。
"知夏妹妹怎么弄成这样?"温婉娇滴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尾音上扬。
手机镜头对准她狼狈的脸,咔嚓声像在碾碎她的尊严。
"拿伤患寻开心?"陈漾大步走来,黑色外套兜头罩住她颤抖的肩。
温婉立刻捂住心口后退,眼角泛起恰到好处的水光。
"我只是想帮知夏妹妹..."她的声音甜得发腻,瞳孔深处却闪过一丝阴鸷。
陈漾的拳头已经攥紧,温辰屿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家事而已。"
方知夏突然想起云雾山那件事,可记忆像蒙了层雾,怎么都想不真切。
温辰屿的脚步猛地停住,看向她的眼神突然变得意味深长。
"咳咳..."温婉突然捂嘴咳嗽,苍白的脸色瞬间博得所有同情。
方知夏望着温辰屿被遮掩的侧脸,突然觉得喉头发紧。
凌晨三点,手机在枕头边疯狂震动,惊醒了她残破的梦境。
"那不是你的设计图!"经纪人尖叫的声音从听筒里炸开。
新闻推送像毒蛇缠上来:【天才设计师M真实身份曝光!】
屏幕蓝光里,温婉举着她的手稿笑靥如花,身旁的温辰屿温柔注视。
方知夏整个人摔下床,膝盖撞在床头柜上,钝痛却比不过心头剧痛。
手稿的存放位置只有他知道...为什么偏偏是他亲手送出去?
油门被踩到底的瞬间,她听见自己破碎的心跳声。
路口红灯转绿的大货车像头怪兽,刺目的远光灯吞没了她的尖叫。
巨大的撞击声中,她看到黑色跑车停在路边,车窗缓缓摇下。
温辰屿的侧脸在路灯下一片冷寂,目光扫过她扭曲的身体,像在看垃圾。
"别让姑姑看见。"他对后座的人温柔叮嘱,手指却敲着方向盘打拍子。
暗红的血从车底蔓延开来,她的视线渐渐模糊,最后看见的是他转身离去的背影。
8
方知夏的呼吸如风中残烛,一点点微弱下去。
轰鸣的大雨突然倾盆而下,像是要替她把所有委屈都哭出来。
往事的碎片在脑海中不断闪现,最清晰的,始终是温辰屿逼迫她"让着点温婉"时的模样。
可温辰屿啊...
你怎么能要求一个浑身湿透、瑟瑟发抖的孩子学会懂事呢?
三天后,乌云散尽,阳光重回大地。
别墅里正在举办一场奢华盛宴,江城所有豪门世家尽数到场。
温辰屿倚在落地窗前,嘴角挂着疏离的微笑,看着庭院里的车水马龙。
他随口问管家:"我让那丫头在车轮下吃些苦头长记性,她被救后没来找我算账?"
"少爷,方小姐出了车祸失忆了,现在完全不记得您。"
管家话音刚落,温辰屿整个人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猛地转身。
他面色惨白,眼神空洞,站在原地消化着"失忆"这个词的重量。
管家叹了口气:"方小姐真可怜,送医院时医生都说希望不大了。"
"好在方小姐提前约了院长,八个小时的手术才把人抢救回来。"
温辰屿的眼睛突然充血发红,一把揪住管家的衣领,声音嘶哑得可怕:"她只是轻伤!我走后立刻让姑姑报了警,怎么可能严重到..."
管家面露难色:"少爷,警察是不是您叫的我不清楚。"
"只知道方小姐是被个上早班的清洁工发现,才送来的医院。"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在温辰屿天灵盖上,他踉跄着跌坐在沙发里,满脸都是不敢置信的懊悔。
管家无奈地摇头:"再轻的伤,被压那么久...后果可想而知啊。"
楼梯转角处,陈漾站在阴影里,手中的红酒杯纹丝不动,眼神却空得吓人。
他看似从容地走下楼梯,却在最后一个台阶差点摔倒。
温辰屿直奔温婉房间,对方却像突然失忆般歪着头:"咦?那天我头疼吃了药就睡了,止疼药后劲大..."
她话没说完就噤了声,因为温辰屿的眼神让她脊背发凉。
温辰屿的手像铁钳般卡住她的脖子,指甲深深陷进皮肤,将她狠狠按在墙上。
"为什么没报警?"他声音嘶哑得不像人类,"你知不知道差一点就..."
温婉从未见过这样的温辰屿。回国这段时间,他待她和小橙子像眼珠子一样珍贵,连重话都舍不得说。
此刻他眼里的疯狂让温婉害怕得直掉眼泪,情绪失控下脱口而出:"说不定是她装可怜!那天怎么就那么巧约到了院长?"
但这次温辰屿异常清醒,掐着她脖子的手反而收紧了。
他阴恻恻地笑了,活动着脖颈发出咔咔的声响:"姑姑,你背地里做的那些事...真当我不知道?"
9
温婉的瞳孔骤然收缩,恐惧如潮水般在眼底扩散。
她张了张嘴,还想辩解,可温辰屿早已将她的谎言一一戳破。
教唆小橙子撒谎诬陷夏夏、假装溺水、潜入别墅窃取保险箱密码、盗取设计原稿……桩桩件件,皆被揭露。
温婉的脑海炸开一声惊雷,发出一声破碎而颤抖的尖叫。
温辰屿之所以始终纵容她,除了年少时的情分,全因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可他万万没想到,连人命这样的大事,她都能冷眼旁观。
这样的人,已经让他彻底失望。
温婉仍在絮絮叨叨地解释,可温辰屿已听不下去。
内部消息透露,知夏一周前就预约了院长,准备接受开颅手术。
“方小姐脑内有淤血,时常疼痛难忍。”
“她一直拒绝手术,是怕术后忘记你。”
“直到一周前,她才下定决心。”
一周前?
温辰屿眯起眼,努力回忆。
那是他明明知道是温婉教唆小橙子陷害知夏,却仍然偏袒温婉的那次。
他记得那天,知夏也跳进了池塘。
他带人赶到时,只顾着救小橙子,安抚哭到崩溃的温婉。
却忘了知夏不会游泳,被水呛得几乎窒息。
她奋不顾身救人时,头撞上大石头,血流如注。
她孤零零地倒在泥泞的池塘里,泪流满面地等他救援。
可那时,他是怎么做的?
他厉声斥责知夏蛇蝎心肠,将一切罪责推给她。
她拼命解释的样子,像极了一个罪人。
而他却冷眼旁观,连一句安慰都没有。
想到这里,温辰屿的心猛地揪紧。
像是被一根麻绳狠狠勒住,窒息般的闷痛蔓延开来。
他烦躁不已,连连催促司机加速。
他从未如此迫切地想要见到方知夏。
管家看着少爷如此失态,心中感叹。
好久没见少爷对谁这么上心了。
就连温小姐落水那次,他也没这么紧张。
可到了病房门口,保安却拦住了他。
温辰屿眼中燃起怒火,冷声质问保安是否知道他是谁。
保安答得干脆:“当然,温家少爷。”
“知道还拦?”
对方却寸步不让,用下巴点了点旁边的告示牌。
白纸黑字写着:温辰屿与狗不得入内。
温辰屿冷笑一声,略施手段,轻松进了重症监护室。
隔着玻璃窗,他看见躺在病床上的方知夏。
她嘴唇干裂,面容憔悴,瘦削的身体裹在宽大的病号服里。
像个被摔碎又拼凑起来的瓷娃娃,让人心疼。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压抑着怒火的冷呵。
“手术前,她一直在叫你的名字。”
“我给你打了无数通电话,你却把我派去请你的人赶走。”
“现在装深情,不恶心吗!”
是方知夏的哥哥,方致远。
“电话?什么时候……”
话音未落,方致远一拳狠狠砸在他脸上。
像是要把妹妹这段时间的委屈全讨回来。
方致远每一拳都带着千钧之力,管家见状,赶紧拖着少爷逃跑。
温辰屿却像失了魂,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少爷,查到了!您是先被方小姐救上岸,温小姐才把您送去医院的。”
“方小姐为了救您被冲到下游,头撞石头,颅内出血,所以她忘记了。”
温辰屿握着手机的手冰冷僵硬。
漫长的沉默后,他一拳砸在墙上。
愧疚如潮水般淹没了他,心脏被闷痛绞紧。
原来他苦苦寻找的人,竟是当年自己见死不救的恩人。
他无法想象,她在那个雨夜,是怎样绝望地等死。
刺痛从心脏蔓延到全身,像一把刀在凌迟他的灵魂。
他忽然想起方致远打电话求他时,小橙子把手机拿走了。
孩子还回来时支支吾吾,说没人打过电话。
他当时只是不想责备孩子,没多想。
可就因为这一瞬的疏忽,他永远失去了她。
“可为什么,我没见到方家的人来请我?”
管家叹息:“被温小姐赶走了。”
“她还吩咐我们,不能告诉您。”
温辰屿怒火中烧:“谁给她的胆子!”
管家摇头:“少爷忘了,您说过家里的事由温小姐做主。”
他心中剧痛,浑身发冷。
方家人的恨意,他一点都不冤。
是他瞎了眼,一步步将挚爱推向深渊。
当他终于明白要珍惜时,却已经晚了。
方致远态度坚决:“你若真为夏夏好,就带着你的人滚出她的世界!”
温辰屿的世界仿佛坠入冰窟。
他愧疚到极点,眼泪止不住地流。
像个迷路的孩子,在暴雨中漫无目的地游荡。
头顶突然多出一把透明的伞。
他抬头,方知夏明媚的笑脸撞进眼帘。
她眼尾含笑,眸光如星,璀璨夺目。
10
明晃晃的阳光刺进瞳孔,落在心尖最柔软的地方,笑声像风铃般摇曳。
所有痛苦都如潮水褪去,只剩下初遇时纯粹的美好。
直到温婉焦急的呼唤划破幻境——
那声"夏夏"让温辰屿浑身一颤。
伞下少女的脸正逐渐扭曲变形,最终化作温婉那张熟悉的面孔。
心脏像是被生生剜去一块,疼得他蜷缩在地。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疼痛,也压不住从胸腔涌上的窒息感。
雨水混着泪水模糊了视线,方知夏的温度仿佛还在指尖,却已遥不可及。
他把自己关在密闭的房间里,像具失去生命的躯壳。
七天七夜,任凭走廊里回荡着温婉的敲门声和小橙子的哭闹。
连撞门自残的场面都没能让他动摇分毫。
第七天的黄昏,他终于推开门。
胡茬凌乱的脸上,唯有眼神还残留着死寂。
管家悄悄别过脸,没敢直视少爷空洞的眼神。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照顾我们~"
温婉端着燕窝笑容甜美,却见男人不着痕迹地侧身避开。
他眼角挑起一抹危险的弧度:"要去见她演出。"
精心打理的领结在镜中泛着冷光。
这个对镜自怜的少年,俨然成了陷入热恋的情种。
推门时才想起身后的燕窝,冷声丢下一句警告。
他提前两小时抵达剧院,在最前排坐下。
宣传册突然被嬉闹的孩子撞飞,雪花般四散飘落。
哪怕被踩到手指也浑然不觉,颤抖的手指终于捞回那张照片。
指尖抚过方知夏甜美的笑脸,却听见熟悉的郁金香气。
马尾辫少女将册子塞回手中,转身时发梢扫过他僵硬的肩膀。
那个梨涡浅浅的女孩,已经陌生得让他心惊。
"上次在报纸上见过你呀~"
方知夏歪着头露出天真的笑,手指点着娱乐新闻版面。
温辰屿喉咙发紧,看着她蹦跳着消失在人群里。
后台休息室飘来甜腻的冰淇淋香气。
薛钟高从包装盒里探出头来,被女孩惊喜的模样治愈。
可拆开包装的刹那,她皱眉的样子让温辰屿浑身僵硬。
"我以前都吃草莓味的..."
他声音发抖得厉害,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包装纸。
少女却歪头不解:"可我本来就不喜欢葡萄味啊?"
灯光渐暗,台上的身影如蝴蝶般翩跹。
温辰屿死死盯着那个发光体,眼睁睁看着她对所有观众绽放笑容。
包括他自己,都成了过客般的存在。
活动结束后,他躲在安全通道发抖。
却听见休息室传来熟悉的讨价还价:"哥哥现在就要冰淇淋!"
几乎是逃命般冲下楼梯,生怕错过任何瞬间。
方知夏捧着草莓味冰淇淋的画面,突然刺痛他的眼睛。
原来最残忍的不是失去,而是那些被篡改的记忆。
她曾经爱过的那个少年,早就死在了无数个"下次吧"里。
11
温辰屿死死攥住手心,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
确实,每次方知夏尝到葡萄味食物,眉心都会不自觉蹙起。
她总咬着嘴唇一声不吭,硬是把整块蛋糕咽下去。
当时他只当是她的习惯,从没深究过原因。
现在想来,那些被他当作趣事的细节,全是她无声的抗议。
他像个残忍的刽子手,不断把葡萄制品塞进她嘴里。
狠狠将冰淇淋砸向垃圾桶,金属桶壁发出刺耳的撞击声。
"以后不准再碰葡萄味的东西,全部换成你喜欢的。"
当他颤抖着伸出手,却被她猛地避开。
那道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冷漠眼神,比冰锥更锥心。
陈漾踩着滑板"唰"地滑到两人中间,晃着哈根达斯盒子。
"夏夏,我排了半小时队才买到你最爱的抹茶味!"
温辰屿死死盯着陈漾得意的笑脸,胸口像被重拳击中。
陈漾搂着方知夏的肩膀,故意用肩膀撞他:"某些人啊..."
"光说不做假把式,连杯热奶茶都舍不得买。"
温辰屿额头青筋暴起,陈漾却突然惨叫一声跳起来。
方知夏踩着高跟鞋狠狠碾过他的脚,"我过敏你不知道?"
陈漾抱着脚跳脚的样子太过滑稽,温辰屿差点笑出声。
方致远拎着冒着热气的保温杯冲过来,怒气冲冲:"两个混蛋!"
"夏夏刚做完手术,你们就敢拿冰的东西糊弄她?"
陈漾手里的甜品"啪嗒"掉在地上,草莓酱溅得到处都是。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温辰屿却不敢看消息。
保安大叔看着他在KTV包厢门口转了十七圈。
"温少,您头发上沾了彩带,需要我帮您拿掉吗?"
听到脚步声猛地回头,却看见温婉似笑非笑的脸。
"急着见夏夏?刚才谁说再也不想见到我妹妹?"
管家在身后直冒冷汗:"少爷今天已经问过二十八遍发型了。"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温辰屿霍然起身。
见到温婉阴魂不散地跟着,他直接摔门而去。
"方知夏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温婉晃着手机,"聊天记录要给你看吗?"
坐在离温婉最远的真皮座椅上,温辰屿手指反复摩挲着餐刀。
温婉还在喋喋不休诉说她的"苦心",他眼神却飘向门口。
当门被推开的那刻,温辰屿眼里迸发出灼人的光亮。
12
温辰屿几乎是一路小跑冲过去的,胸口剧烈起伏,连呼吸都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意。
要不是方知夏始终用审视的目光紧盯着他,他那张总爱藏笑的嘴角估计早就压不住上扬的弧度了。
温婉死死咬着下唇,眼神垂落,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阴鸷。
她强撑着笑意,故作热络地招呼方知夏入座,甜得几乎发腻。
“温少爷特意交代过,按您和温小姐的口味提前备了几道菜。”
温辰屿扫了一眼菜单,顿时黑了脸——全是方知夏最讨厌的几道。
见方知夏拧着眉不悦,温婉先是一脸得意地弯了弯唇,紧接着故意提高音量。
“哎呀讨厌,你怎么能只想着我,连知夏妹妹的口味都不顾了呀~”
他气得脸色发青,喉咙发紧,刚要开口解释,温婉已经抢先一步。
“算了啦,大家都知道你宠我嘛~”她晃着脑袋,笑得像只得逞的狐狸,“就算以前和知夏妹妹在一起,你也总是偏向我。”
温辰屿整个人僵在原地,眼底的懊悔几乎要溢出来,他垂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手足无措。
这一幕,莫名让方知夏想起曾经某个相似的场景。
她也曾经这样小心翼翼地爱过一个人,在他面前卑微讨好,慌张地乞求一点点的关注。
虽然想不起和温辰屿的过往,但她对他半点同情也没有。
因果循环罢了——他如今的下场,恐怕是自己亲手种下的恶果。
她收回落在温辰屿身上的目光,忽然明白过来。
温婉嘴上说是帮她拉投资,实际上根本是在借机炫耀主权。
“把菜单全换了,照方小姐的喜好来。”温辰屿冷着脸吩咐。
服务员困惑的目光在三人之间来回打转,最后被温婉的眼神逼得缩了缩脖子。
“可您以前说过,方小姐不挑食的……”
他脸色陡然阴沉,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要么换菜,要么换人。”
他死死盯着方知夏的表情,以为她会发火,或是当场和温婉对峙。
可方知夏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淡定地夹了口新上的菜,吃得专注又平静。
仿佛眼前这场闹剧与她毫无关系。
温婉像是块甩不掉的牛皮糖,见没人理她,竟对着管家喋喋不休起来。
她絮絮叨叨说了足足二十分钟,全是在吹嘘温辰屿如何宠她。
方知夏听得昏昏欲睡,心里连半点波澜都没有。
人类的悲欢果然无法相通,她只觉得厌烦。
突然,她猛地一拍桌子。
“等等!”
见她终于有了反应,温婉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快意。
她已经准备好迎接方知夏气急败坏的模样,甚至暗自期待她哭着逃走。
然而方知夏只是慢悠悠地掏出一叠文件。
“温小姐,聊了这么久,咱们还是先把合同签了吧。”
温婉的笑容瞬间僵住,端起茶杯掩饰眼里的慌乱。
“哎呀,急什么嘛,先吃饭~”
方知夏眯了眯眼,笑得像只狡黠的猫,拖长了声音。
“温姐姐刚刚说了那么多——该不会全是编的吧?”
被戳中软肋,温婉瞬间跳脚:“你胡说什么!”
“我在温家的地位可高了,我说了算!”
“那就好。”方知夏笑眯眯地把笔塞进她手里。
“请吧,温大小姐。”
温婉固然姓温,可温家的一分钱都和她没关系。
两千万投资——对一个靠温家养活的无业游民来说,简直是天价。
她本想羞辱方知夏,以为她会被气哭逃跑。
谁知对方不仅没炸毛,反而真的掏出了合同。
被逼到墙角的温婉求助般望向温辰屿。
他一向护短,绝不会允许她乱花温家的钱。
可这次,他只是淡淡一笑,眼底却掠过一抹深不可测的暗色。
“你姓温,就该懂规矩。”
13
从奢侈品店出来,方知夏的脑海里反复浮现温婉手机屏保上的图案。
那是一张行云流水般的服装设计手稿,笔触成熟而富有创意。
最令方知夏心神不宁的是,那设计稿竟和她衣柜中的样衣分毫不差。
可是哥哥明明告诉她,那些衣服都是根据她的设计制作的。
难道在失忆之前,她曾偷窃过别人的设计稿?这个念头让她无比煎熬。
她失神地走着,突然和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方知夏急忙道歉,侧身时对上了一双幽暗深邃的眼睛。
"真是巧啊,温少爷,我们又碰到面了。"
对方眼中闪过复杂难辨的情绪,声音沙哑地说。
"不巧,我是特意在等你的。"
"等我?"方知夏更加困惑了。
她开玩笑说对方是不是偷偷装了追踪器。
温辰屿的眼角轻微抽动,眼底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波动。
今天是七夕节。
他本想告诉方知夏,每年这个夜晚的前一天,她总会来这家店为他挑选礼物。
温辰屿轻咳一声,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他的目光不经意掠过她藏在身后的购物袋,立刻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紧握在背后的拳头因用力过猛而指节发白。
他不敢奢求方知夏还记得那个约定。
毕竟她已经忘记了所有事情。
可她竟然还记得要给他买礼物……这难道不是依然爱着他的证明吗?
但想到曾经对她的种种伤害,她却还记得这个承诺……
温辰屿感到心脏被撕扯般的剧痛。
他强压下翻涌的情绪,漫不经心地问她买了什么礼物。
去年她送的是百达翡丽腕表。
前年是一只LV手袋。
再前年,是她刚以M署名设计作品的初期,用第一笔设计费买的万宝龙钢笔。
"让我猜猜,"他佯装轻松地说,
"是十克拉的全美钻石戒指吧?"
他记得她车祸前经常查看这款戒指的资料,
甚至亲手设计了戒托——那应该是打算作为婚戒的。
方知夏的表情从惊愕转为灿烂的笑容。
昏黄灯光下,周围的一切都暗淡无光,
只有她的眼睛亮得惊人。
就在他积灰般的心重新焕发光彩时,
她下一句话却将他彻底打入冰窟。
"你猜对了!就是送给陈漾的那款!"
温辰屿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
嘴唇紧抿成一条苍白的线。
他的双眼迅速充血,红得骇人。
"是……送给……陈漾的?"他艰难地确认道。
方知夏理所当然地点头,声音清脆:
"没错啊!"
他的喉咙突然像被什么堵住,痛得无法呼吸。
许久,他才哑声挤出一个字:
"好。"
这轻飘飘的一个字,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原本要给他的礼物,怎么能、怎么能转眼就属于别人?
温辰屿不在乎礼物本身。
真正刺痛他的是,方知夏连最后一点关于他的记忆都没有保留。
她忘记了陈漾的花心过往,却记得他们青梅竹马的岁月;
为什么偏偏记不起他们相爱的这四年?
胸口翻涌的疼痛如利刃剜心,
直到理智彻底崩塌。
他正要上前将方知夏揽入怀中,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
"夏夏,我迟到了。"
14
方知夏攥着衣角的手指微微发抖,脸颊染上薄红,目光却亮得惊人。她像只误入人间的小鹿,既想奔向陈漾又害怕被他看穿心思。
清风掠过她的发梢,乌发在阳光下泛起绸缎般的光泽。此刻她甚至分不清,到底是被风吹乱的碎发在晃动,还是自己的心跳在剧烈震颤。
陈漾大步流星地穿过人群,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温辰屿。单膝支地时金属护膝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那枚钻戒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
路人的起哄声像潮水般涌来,温辰屿听见自己太阳穴突突跳动的声音。他死死咬着后槽牙,指节攥得发白,直到看见方知夏眼中闪过的期待,胸口突然像压了块巨石。
那抹亮眼的粉色钻戒刚套上方知夏中指,温辰屿就眼前发黑。他刻意摔向方知夏的方向,像片凋零的枯叶般准确无误地落进她怀里。
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异常刺鼻。陈漾揉着被打肿的脸,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慌乱:"夏夏,分手后我才发现自己根本放不下你......"他的解释越真诚,方知夏越觉得心寒。
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纹,方知夏突然觉得好笑。这个把"不合适"说得天花乱坠的男人,原来只是觉得她不够好。
推开病房门的瞬间,温辰屿装睡的表情有瞬间的皲裂。他手忙脚乱地按住胸口,却忘记自己刚才还把床头的水杯碰倒了。
"头疼?"方知夏举起水杯比划,"那你捂的地方可不太对哦。"温辰屿突然眉开眼笑,那表情活像个捡到糖的孩子。
"你说我对你没兴趣?"温辰屿凑近时带起一阵温热的气息,"那你为什么每次我说喜欢你,你耳朵都会红成这样?"方知夏连忙后退,差点撞翻输液架。
她唰唰写下决绝的拒绝纸条,故意把"烦"字写得特别大。温辰屿接过时却像得了宝贝,还对着阳光仔细端详纸张的质感。
当看见纸条上大大的"不"字时,温辰屿突然做出个夸张的捂心口动作:"医生说我的心脏对负面情绪过敏!"方知夏气得差点把病历本摔他脸上。
15
温辰屿眯着眼盯着纸面良久,眼底的痛色逐渐加深。
方知夏悄悄舒了口气,果然还是被他看穿了。
谁知下一秒温辰屿突然用白纸遮住通红的脸,肩膀抖动得厉害。
"夏夏你犯规呀,突然说喜欢我这种话..."他带着鼻音抱怨。
方知夏一把抢过纸张,上面分明写满拒绝的话。
就在这时温辰屿突然咳嗽两声,从文中逐字抽出一句话。
那些零散的字句连起来竟是:"今天月色真美,我超级喜欢你"。
"骗你的啦~"他得意地晃着手机,屏幕上是提前设置好的字符提取器。
方知夏气得直跺脚:"你从哪学来的这些歪门邪道!"
正要离开时,他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知道为什么M和温婉的名字会出现在设计图里吗?"
周末的沙滩空荡荡的,只有海浪声在回荡。
温辰屿的背影在晨曦中显得格外孤独,像一幅褪色的水彩画。
听到脚步声他慢慢回头,强行挤出一个笑容。
那笑容里藏着化不开的忧郁,眼眶明显是红的。
"我就知道你会来..."他声音有些发抖,"我等了整整十四个小时。"
方知夏想起哥哥把门反锁的事,心里突然揪了一下。
"没人会一直等的。"她转身要走,"强求来的都不会幸福。"
说完她就愣住了,这话怎么这么耳熟...
温辰屿的眼神黯淡下来:"曾经有个人教会我,失去后才懂得珍惜。"
他忽然逼近一步,漆黑的眼睛像漩涡般要把人吸进去。
"这一次就算代价是毁灭..."他一字一顿地说,"我也不会松手。"
方知夏别过脸不看他:"我现在只想弄清楚设计稿的问题。"
他深呼一口气,僵硬的腿终于能活动了。
五分钟后,夜空中突然炸开七彩烟花。
方知夏仰着头看那些闪烁的光点,温辰屿却在看她被照亮的侧脸。
眼底的爱意几乎要满溢出来,却强忍着不表现得太明显。
"海平面是颠倒的天空..."他轻声说,"M就是倒过来的W。"
W是他们名字的缩写,也是四年前烟花下她喊的那句"无悔"。
当年那个会偷偷看他发呆的姑娘,现在眼里只有烟花的绚烂。
自责像烧红的铁烙在胸口,痛得他几乎窒息。
就在这时温婉踩着高跟鞋出现了。
"她都讨厌你了还在傻等?"温婉娇嗔道,"不如看看我?"
她故意把温辰屿的手按在自己胸口,眨着水汪汪的眼睛。
往常温辰屿早该脸红心跳了,这次却像被烫到般猛地缩手。
温婉的笑容僵在脸上,涂着口红的嘴微微张开。
16
温婉脸上浮现出见鬼般的嫌恶表情,阴阳怪气地吐出"晦气"两个字。
她连耳朵根都没红一下,脸色反而阴沉得可怕,瞪向温婉的眼神仿佛要杀人。
那道冰冷的视线从方知夏背后缓缓扫过,最终毫无波澜地落在她脸上。
"你刚才在那儿嘀嘀咕咕说什么?"
原来他所谓深情的注视,从头到尾都只给了方知夏一个人。
温婉连一个眼神都没分到,更别说他有在听她说话了。
方知夏的脸色瞬间惨白,却还强撑着露出妩媚的笑容,轻描淡写地说"没事"。
但投向方知夏的目光却像淬了剧毒,恨不得当场捅她两刀。
就在这压抑的气氛中,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喂,哥。"
方知夏习惯性地接起电话,下一秒却如遭雷击,脸色瞬间煞白。
"什么?!陈漾从楼梯上摔下来了,现在重度昏迷?!"
她的瞳孔剧烈收缩,周围绚丽的烟花仿佛都失去了颜色。
条件反射般拔腿就跑,连跟温辰屿打个招呼都顾不上了。
温辰屿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整张脸瞬间阴沉得像暴风雨前的天空。
他下意识抬手想要挽留,腿刚动就疼得眼前发黑。
闷哼一声,狼狈地摔在沙滩上,手掌被粗粝的沙粒硌得生疼。
方知夏逆着海风拼命往前跑,身后突然传来温婉声嘶力竭的尖叫。
"方知夏你给我回来!辰屿也昏过去了!"
她猛地刹住脚步,剧烈喘息着回头望去。
只见温辰屿面色惨白地倒在地上,倔强地甩开温婉搀扶的手。
那双幽深的眼睛望向她时,眼底分明闪烁着破碎的光芒。
"他在这儿等了你整整一天一夜,水都没喝一口,连眼睛都没合过。"
"为你把全城的烟花都搬来,你怎么能在这种时候扔下他不管!"
温婉每说一句,方知夏就下意识把衣角捏得更紧一分。
可她分身乏术,只能用垂下的睫毛诉说无声的歉意。
"对不起......"
温辰屿痛苦地闭上眼睛,指节因握拳而发白。
他猛地抬头,脖子上青筋暴起,嘶吼声几乎要撕碎喉咙。
"你就这么爱陈漾?为了他连命都能不要吗?!"
方知夏现在只想立刻见到陈漾。
要不是她说家里楼梯太单调,想重新设计。
陈漾就不会熬夜赶工,更不会因为过度疲劳摔下楼梯。
她没空跟温辰屿废话,边跑边头也不回地抛下一句。
"是。"
风把她的送到温辰屿耳中,他忽然苍凉地笑了。
嘴唇白得像纸,眼神空洞得吓人。
阳光下的脸庞支离破碎,苍白得令人窒息。
那天温辰屿在沙滩上吹了整整一夜的风。
他终于明白,当温婉署名M的设计稿其实是自己偷的。
看着自己一次次为温婉抛下方知夏时,对方心里是什么滋味。
"辰屿,她闹这么凶,也该消气了吧?"
"你刚能下床就冒雨等在门口,何苦呢?"
方知夏刚走到门口,就看见温婉举着黑伞站在温辰屿身后。
温婉现在失宠了,连车都坐不上了。
却见向来冰冷的温辰屿瞬间换上笑容,痴痴地盯着她。
方知夏冷笑一声坐进车里,完全无视温婉吃人的眼神。
她不知道,这次同乘才是真正噩梦的开始。
17
“你不是最讨厌辰屿吗?怎么还坐他的车?”
温婉故意找茬,眼里藏着掩不住的嫉妒。
方知夏没搭话,只是和温辰屿对视一眼,随后双手环胸,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淡淡瞥了她一眼。
“你该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今天他带你去哪儿吧?”
车子缓缓停下。
温婉抬头一看,瞬间腿软——眼前是被记者围得水泄不通的会场,大屏幕上赫然写着“设计师M澄清记者会”几个大字。
她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方知夏冷漠地踢了她两脚,见没反应,转头对温辰屿道:
“既然晕了,直接扔海里喂鱼算了。”
“放心,我早料到了,提前安排了人。”
本以为她真的会装晕到底,谁知下一秒,温婉就像突然开机一样,猛地弹坐起来,装作刚醒的样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寒暄几句后,一溜烟钻进了会场。
方知夏和温辰屿默契地装作没看见,神色淡定地走上台,站定在话筒前。
没过多久,温婉被两名黑衣保镖像拎小鸡一样拽了回来,扔在会场门口。
方知夏冷冷一笑:“想趁乱溜走?没那么容易。”
“今天召开记者会,是为了澄清一件事。”
“所有标着‘设计师M’的设计稿,其实都出自方小姐之手。”
“温婉之前冒充M的身份,纯粹是谎言。”
消息一出,全场哗然。
众人都以为温辰屿至少会拖拖拉拉解释半天,没想到他三言两语就说完,直接拽着满脸不情愿的温婉,在众人面前毫不留情地摁着她的头,两人一起向方知夏深深鞠躬道歉。
温辰屿做事雷厉风行。
而温氏集团的股价跌得比他还快。
不到半小时,股价就跌得一片惨绿,像被扒光了毛的鸡。
别墅内,温辰屿正将剩下的设计稿整理好,准备交给方知夏。
温婉突然疯了一样冲进来,抄起桌上的瓷杯就往下砸。
瓷器“噼里啪啦”碎了一地,比她的表情还要狰狞。
“你爱的人你不珍惜,不爱你的人你却当成宝贝!”
她指着方知夏,歇斯底里地咆哮。
“温辰屿!你睁大眼睛看看清楚,她已经不爱你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陈漾!”
“她为了陈漾,连你的死活都不顾!”
“这样的女人,有什么值得你赔上整个温家,拼命去讨好她的?!”
温辰屿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平静地吩咐管家:“把她拖出去。”
从头到尾,他的目光都没在温婉身上停留,而是专注地观察方知夏有没有被吓到或烫到。
他将方知夏轻轻扶到沙发上,俯身蹲下,用毛巾仔细擦拭她手背上的水渍,动作温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珍宝。
他的眼神深邃,像是能把人吸进去的湖水,满满当当都是深情。
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开口解释:
“以前是我糊涂,才惯得她无法无天。”
“你放心,以后我会盯紧她,绝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方知夏有些意外,微微皱眉,半开玩笑道:
“这其实是你家事,你不必特意跟我解释。”
“不。”
温辰屿接过管家递来的新拖鞋,转过身,目光坚定。
他一步一步走向她,单膝跪地,执意为她换上拖鞋。
她的脚微微一缩,他却霸道地扣住她的脚踝,强硬地把拖鞋套在她脚上。
“裙子也湿了,换这个吧。”
不知何时,他手里多了一套裙子。
方知夏换好后,惊讶地发现它竟完美贴合自己的身材,像是为她量身定制的。
“你怎么知道我会喜欢这套?”
她惊喜地转了一圈,裙摆飞扬,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仙子。
温辰屿怔怔地看着她,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他目光深沉,鬼使神差般开口:
“因为我,喜欢你。”
18
方知夏被这句突如其来的告白惊得踉跄后退,膝盖狠狠磕在沙发边缘才勉强站稳。
眼看后仰的身体就要撞上大理石地板,温辰屿如同猎豹般从侧方扑来,将她整个人拦腰抱起。
两人在地毯上滚作一团,最终停稳时竟变成了方知夏跨坐在温辰屿腰间的姿势。
温辰屿的呼吸灼热地扑在她锁骨处,鼻尖几乎要贴上那片跳动的颈动脉。
"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方知夏慌乱地错开视线,却发现他修长的手指正扣在自己手腕上。
想挣扎起身却被他带着薄茧的掌心牢牢禁锢,温辰屿的声音突然暗哑得可怕:"夏夏,你看看我的眼睛。"
"你喜欢的温柔、专一、偏执..."他低笑着列举,炽热的吐息像羽毛般扫过她耳垂,"只要你要,我都给得起。"
方知夏被他身上混合着雪松与广藿香的复杂气息钉在原地,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双手在细微发抖。
"失忆前最后一次见面..."温辰屿突然扯开衬衫领口,露出心口狰狞的疤痕,"你亲手为我包扎的这里,还留着当时说的话。"
"别去找陈漾。"他喉结剧烈滚动,西装裤面料因膝盖压在地毯上而绷出凌厉的折痕,"跟我回家好不好?"
当温辰屿湿热的唇逼近时,方知夏猛地后仰脑袋,后脑勺重重撞在他颚骨上。
金属门把手转动的声响及时解救了她,紧接着是拳头破空的呼啸声。
陈漾几乎是用全身重量将温辰屿掼在地上,西装袖口在厮打中滑落,露出腕间狰狞的咬痕。
"再碰她一下试试?"陈漾把方知夏拽到身后,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温辰屿抹着嘴角起身,唇角的血迹被他用拇指慢慢抹开:"你以为她为什么突然换掉所有高定礼服?"
陈漾猛地回头看向方知夏,后者正死死盯着自己脚上的平价帆布鞋。
"就算夏夏穿着淘宝爆款..."他突然将人揽进怀里,下巴搁在她头顶时带起一阵薄荷气息,"我也爱得发疯。"
方知夏被他突如其来的告白惊得脚趾蜷缩,却听到门口传来"啪嗒"一声轻响。
温辰屿将一个扎着绸带的纸盒放在玄关,转身时带起的风掀飞了茶几上的设计稿。
其中几张泛黄的相片飘落在她脚边,照片里穿白纱的"方知夏"正亲密地靠在陈漾肩头。
陈漾烦躁地揉了揉她发顶:"新裙子到了,要现在试吗?"他完全忽略了方知夏惨白的脸色。
指尖触到照片边缘时,方知夏突然想起什么,迅速将它们夹回设计图里。
"陈漾,"她听见自己机械地开口,"你上周说去巴黎出差..."
男人漫不经心地解着袖扣:"临时改道去了米兰,怎么了?"
茶几玻璃映出他唇角可疑的微笑,以及袖口若隐若现的钻石袖扣——那正是照片里"陈漾"戴着的那一款。
19
他烦躁地绞着手指,指节都泛白。
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哽住,艰难地挤出"没了"两个字,眼神却左顾右盼。
当方知夏准备追问更多时,他却突然慌乱起来,扔下一句"帮厨房的忙"就逃也似地溜走了。
方知夏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张照片,照片里女孩和陈漾的唇几乎要贴在一起。
她修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像振翅的蝴蝶,却始终没有落下任何表情。
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亮起。
又是温辰屿的消息,这个点已经是今天的第十七条了。
最新一条显示发送时间:5秒前。
【夏夏,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了?】
方知夏第一次决定回复。
纤白的手指在键盘上缓缓敲打:【除非海水倒灌,星星坠落,七月飞雪,时光逆流。】
向来秒回的温辰屿这次居然沉默了。
方知夏挑了挑眉,把手机随手扔在沙发上,拉过毯子准备小憩。
她没看见,手机屏幕亮起又熄灭。
最后只跳出一个字:【好。】
陈漾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了整整三天。
"是时候告诉她了。"他终于下定决心。
方致远正在看文件,闻言钢笔在纸上划出长长一道。
"夏夏现在特别喜欢你。"
他抬眼看了一眼陈漾,"如果你继续瞒下去,她迟早会知道。"
"但我觉得你应该诚实。"
陈漾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我不想骗她。"他痛苦地说,"哪怕会失去她。"
方致远挑了挑眉,"就算因此被她讨厌?"
陈漾坐直身子,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
"所有关系都要建立在坦诚上。"
"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就算结婚了也会是个隐患。"
方致远难得地赞同地点头,甚至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想到这家伙认真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当陈漾兴冲冲地来敲门时,管家告诉他一个坏消息。
"陈少爷,您不是约了小姐出海吗?"
陈漾如遭雷击:糟了!
十月初的海边已经有些凉意。
方知夏刚到就收到一朵蓝色妖姬。
送花的人说:"这是陈先生托我送的。"
蓝色妖姬是陈漾最爱的花,和他本人一样热情张扬。
每走几步就有人递上花束。
等她走到登船处,手里已经抱满了蓝玫瑰。
又有侍者送来礼服:"陈先生说在宴会厅等您。"
方知夏耳根发烫,嘴里却抱怨:"昨天不是才送过..."
海面突然飘起细雨。
水手面露难色:"暴风雨要来了,少爷。"
"但那位先生已经付清了所有费用。"
一阵狂风袭来,方知夏扶住栏杆。
金属断裂的声音让她心头一紧。
眼看着要掉进海里,一只有力的手拽住了她。
救她的是船上厨师,也是方知夏的专属厨师。
虽然有惊无险,但已经延误了约会时间。
方知夏提着裙摆往宴会厅狂奔。
陈漾最讨厌等人了。
20
见她微蹙着眉,眼底盛满失望,他唇角的笑意渐渐染上苦涩的自嘲。
不过转瞬之间,他便恢复了从容,修长的手指重新落在琴键上。
琴声流淌,一曲终了,方知夏的表情依旧冷淡。
温辰屿的钢琴天赋毋庸置疑,只要肯下苦功,未来必成大器。
他缓步走向她,深色西装剪裁得体,领口微敞,隐约露出锁骨线条。
当他绅士地伸出手她共舞时,眼神既强势又直白,深邃得令人难以捉摸。
舞步轻盈,他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只是双腿似乎有些不听使唤。
他的脸色略显苍白,像是长期被病痛折磨。
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