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八月方便面
一
我叫海拉贝纳多特，与伟大的冥土之君海拉同名，家族给予我厚望，试图将我培养成顶尖的死神。
家族中执行任务从未失败的爱德华堂哥，作为我的刀术老师。
爱德华堂哥穿着黑色的外套，左手握着镰刀，在空中画出漂亮的圆。他的动作干净利落，银色的头发在风中飞舞，镰刀在月光下散发出淡淡地光芒。
他干净地收刀，湛蓝色的眼睛看着我，神情认真地问：“小海拉，你知道成为顶尖的死神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拥有最强的刀术？”我歪着脑袋，他摇摇头。
“最聪慧的头脑？”他依旧摇头。
“记住了小海拉，是一颗冰冷丝毫不会被撼动的心。”
他笑着宠溺地刮刮我的鼻头，将我高高举过头顶，带我在风中翱翔，像自由自在的小鸟。
“那你呢？爱德华堂哥，你是顶尖的死神吗？”我好奇地问。
“当然呢！你没听说，我执行的任务从不失败嘛。”
二
在爱德华堂哥的教导下，我渐渐长大。
从前他总喜欢刮我的鼻子将我举过头顶，可是现在我已经到他的肩膀，他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带着我飞翔。
“今天就练到这里，小海拉。”爱德华堂哥看着我，把快要碰到我鼻头的手收回身后。
“爱德华堂哥，我马上要两百岁了，别再叫我小海拉了。”我嘟着嘴说。
“这么快？小海拉也要两百岁了。”爱德华堂哥脸上依旧挂着笑容，眼睛却若有所思的望向远方。
“怎么了，爱德华堂哥。我长大，不好吗？”
“怎么会呢，我只是感慨当初小小一只的小海拉，现在也长这么高了。”他像从前那般，伸出手刮刮我的鼻头，只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轻柔，看向我的眼眸中带着少见的温柔。
“怎么啦，爱德华堂哥，你这样怪吓人的。”我扮鬼脸逗他。
“飞吧，小海拉。”爱德华堂哥伸出修长白皙的手，脸上温柔的神色不复存在，又变回一副慵懒漫不经心的样子。
我把手轻轻放在他的掌心，像从前许多次那样。
“爱德华堂哥，我真的可以成为顶尖的死神吗？”
“当然可以，小海拉，还记得我说过成为顶尖死神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一颗冰冷丝毫不会被撼动的心。”
“什么时候都别忘了，小海拉。”
眼前是巨大的月亮和爱德华堂哥好看的脸，他的神色认真而庄重，我不禁晃神，不知道是看月亮还是看他。
三
我开始执行简单的任务。
在快要枯萎的玫瑰花身边，等待它最后一刻的凋零。
在奄奄一息的小狗身边，等待它最终没有呼吸。眼眶红红地女孩将它紧紧抱在怀里，滴落地眼泪从我的镰刀上滑过。
我看着满头白发的老人最终垂下干枯的手，身旁的子女在一旁放声大哭。
我见到越来越多的死亡。
随着收集的灵魂越来越多，我的镰刀也变得更加锋利。
那天像往常一样执行任务。
那是一个小男孩，他穿着红蓝相间的格子衬衫，领子上系着深蓝色的领结，像个小小的绅士。
银色的头发，湛蓝色的眼睛，看着马路对面的妈妈露出甜甜的微笑。
他迫不及待地向妈妈跑去，一辆货车直冲冲朝他驶来。
我的镰刀应该在那一刻滑过他的身体，像之前收集一朵花、一只小狗、一个老人的灵魂那样，干净利落没有一丝犹豫。
可是时间仿佛静止，握着镰刀的手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突然狂风骤起，一股强大的力量控制了我的手，巨大地镰刀从男孩的身体滑过。
爱德华堂哥冷冷地声音在我耳畔响起，他说：“小海拉，忘记我说的话了吗？”
“可是爱德华堂哥，那个男孩和你一样。有着银色的头发，湛蓝色的眼睛。”我低声说。
“恭喜你，小海拉，正式成为中级死神。”爱德华堂哥轻轻拍了拍我的头，仿佛没有听到我的话。
镰刀上星星印记被月亮印记取代，散发着月亮淡淡的光芒。
四
中级任务没有想象中的难，多了许多团队任务。
常常是和伙伴们配合，一起围剿精灵怪。
精灵怪是人间不愿死去的人，宴请的一种妖怪。
他们以自身最珍贵的东西滋养精灵怪，作为交换，在死神收集他们灵魂时，精灵怪会帮助他们躲避死神的追缉。
但最终的结果往往是既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也没有挽回应该消逝的生命。
今夜，这个衣冠楚楚的中年人，便是我们的目标。
据家族情报，这个人与精灵怪定有契约。
我们举起镰刀小心翼翼地靠近男人，没有出现预料之中的精灵怪。
我和同伴们谨慎地观察着四周，距离男人最近的同伴举起镰刀向他挥去。
一瞬间，同伴的身体被巨大的镰刀刺穿，他捂着胸口，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消失在月光下。
一个身材较好的紫衣女郎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她的脸上挂着紫色的轻纱，露出一双紫色的眼眸。
她眼波流转，笑意盈盈地收起镰刀。
“这么惊讶吗？家族没有告诉你们死神也会接受人类的请求吗？”
她挥起镰刀，卷起一阵飓风。镰刀上的太阳印记，代表着她是一个高级死神。
我和同伴们默契的对视，中级死神与高级死神之间有着绝对的力量悬殊。就算我们拼死一搏，胜算的机会也不会太大。
我们举起镰刀一起向紫衣女郎发起进攻，她轻松避开我们的攻击，动作灵活轻巧。
“不害怕吗？小死神们？”她的眼角扬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我向同伴们示意，佯装朝她奔去，却在进攻的一瞬间，转身飞向角落的男人。
身后传来同伴们痛苦地呻吟，我没有回头。
镰刀朝男人的身体劈去，在快要碰到男人的那一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我弹开。
我从空中跌落，口中流出银色的鲜血。
“为了完成任务，同伴的生命就毫不在乎吗？”紫衣女郎讥笑着说。
我从地上站起，抹去嘴角的鲜血，弓起身子握紧镰刀，快速朝女郎飞去。
刀光剑影之间，女郎的面纱从脸上滑过，露出一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庞。
她的镰刀刺破我的脚踝，银色的鲜血滴落到地板上。
“你的刀法很像我的一个朋友，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女郎似在回忆，露出怀念的神情。
我挥起镰刀刺向她的心脏，她转身轻巧躲过。
她对我挥手，露出好看的微笑。
她说：“再见了，小死神。”
镰刀被高高举起，散发着金色的的光芒，我不合时宜的想起爱德华堂哥。
想起他在风中飞扬地银色的头发，想起他挥舞着镰刀在空中画出一个又一个好看的圆，想起他握着我温暖的手掌。
如果我消失了，他应该会伤心吧。
嘭。镰刀碰撞的声音。
爱德华堂哥慵懒地声音在耳畔响起，他说：“小海拉，我不是教过你，打不过就逃跑吗？”
他把我从地板上抱起，轻轻放到椅子上，用手碰了碰我的鼻头。
“爱德华堂哥。”我深深地低下头。
“真的是你，爱德华。”女郎诧异的声音响起。
“是我，艾利。好久不见了。”爱德华堂哥转身，目光温柔地看着紫衣女郎。
“我接到委托，必须保护这个人。”女郎硬声说，不似刚才的妩媚。
“可是小海拉的任务是，今天这个人必须从世界上消失。”爱德华堂哥漫不经心地说着，语气却不容抗拒。
“没有回寰的余地吗？”女郎不甘心的问。
“你走吧，艾利。我不想和你动手。”
女郎美丽的脸庞上带着不甘与失落，望向爱德华堂哥的紫色眼眸中却带着温柔。
在女郎转身的一瞬间，爱德华堂哥也从眼前消失。
当我再看到他们，女郎已经倒在爱德华堂哥的怀里。黑色的的镰刀穿过她的心脏，她虚弱地抬起手想触碰爱德华堂哥的脸，可转眼就消失不见。
“爱德华堂哥。”我小声地喊他。
“快点结束任务，我们回家，小海拉。”爱德华堂哥收起镰刀，在月光下向我走来。
他脸上挂着笑，眼里却带着落寞。
他从怀里掏出白色的手帕，系在我的脚踝上。把我抱在怀里，我侧着耳朵安静地听着他的心跳。
我们来到男人面前，他正在悠闲地喝着红酒。
镰刀从他的身体滑过，玻璃杯掉落到地板，发出清脆的响声。红酒洒落一地，像鲜红的血液。
“爱德华堂哥，为什么我们要收集灵魂？”我有些伤感的问。
“难道这不是我们的职责吗？小海拉。”爱德华堂哥声音低沉地。
五
成为高级死神后，我知道了许多从前不知道的事。
原来为了利益，死神之间也会互相残杀，死神也会接受人类的委托。
死神并不需要正义，他只需要听话。
听从家族一切的安排。
我从没想过，成为高级死神接到的第一个任务是——围剿叛徒爱德华贝纳多特。
族长站在高处，遥遥地对我们说：“站在这里的各位，都是家族的精英。家族花了这么多精力培养你们，现在到了你们回报家族的时候了。杀了爱德华，我将赐予你们勇士的勋章。”
“族长，爱德华犯了什么错。”一个蓝色头发的高个子男生小声地问道，我曾看到爱德华堂哥指导他刀术。
“他不服从家族指令，擅自放走家族要收集的灵魂。”
“族长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爱德华执行任务从不...？”没等他说完，一把镰刀就刺穿了他的心脏。
“你们是家族的延续，只需要服从家族的指令。”族长站在高高地阶梯上平静地说。
我恭敬地低下头。
月光照在湖面，散发着温柔的光。
我们埋伏在四周等待着爱德华堂哥的出现。
远处慢吞吞地走来一个小男孩，他穿着白色的短袖和卡其色的裤子
“爱德华，你在哪，我害怕。”他小声地朝四周呼喊。
这个男孩就是爱德华堂哥违抗家族命令也要保护的人。
随着一声鸦响，我们举起镰刀向小男孩飞去。在镰刀要碰到男孩的那一瞬间，强大的力量将我们弹开，爱德华堂哥举着黑色的镰刀出现在我们眼前。
“爱德华，你现在交出男孩，家族还可以赦免你的罪。”执行这次任务的组长，对爱德华堂哥厉声说道。
“如果我不愿意呢？”爱德华堂哥慵懒的笑着，一如往常。
“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随着组长的一声令下，我们一起向爱德华堂哥发起进攻。
爱德华堂哥的刀术华丽又凌厉，在围攻之下仍占据上风。
同伴们纷纷从口袋里掏出红色的药水喝下，不出片刻他们的眼睛慢慢变成鲜红色。
那是一种可以瞬间提升战斗力的魔法药水，副作用是会失去意识，变成只知道杀戮的工具。
“小海拉，你不喝吗？”
“为什么？爱德华堂哥？”
“或许是我厌倦了。”爱德华堂哥垂下眼眸，低声说。
变为野兽的同伴们，蜂拥而上朝爱德华堂哥飞去。
他的衣服渐渐染上银色的血液。
那个小男孩，还在黑夜中一遍遍喊着爱德华堂哥的名字。
我下定决心举起镰刀，向周围的同伴挥去。
“为什么？小海拉？”爱德华堂哥嘴角微微上扬，湛蓝色的眼睛里全是笑意。
“因为你，爱德华堂哥。”我老实。
身体的力量渐渐耗尽，挥刀的动作越来越慢，变为野兽们的同伴，攻击却丝毫没有变弱的迹象。
“爱德华堂哥，我们会死吗？”
“你害怕吗？小海拉。”爱德华堂哥黑色的衣服上沾满银色的鲜血，银色的头发也凌乱地散落在肩上。
“有一点，爱德华堂哥。”我悻悻地说。
夜空中突然出现白色纯洁的圣光，白色的羽毛从空中飘落，一双巨大洁白的翅膀出现在我们眼前。
是宝莉天使。
“爱德华，想不到有一天能看到这么狼狈的你。”宝莉天使幸灾乐祸地说。
爱德华堂哥对宝莉天使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宝莉天使挥舞权杖发出圣光，同伴在圣光的照耀下恢复神智。
“安德鲁，回去告诉贝纳多特的老家伙们，这个孩子不是他们可以触碰的。”
安德鲁组长恭敬的低下头，谦卑地说道：“我会把话带到的，宝莉天使。恳请天使让我们将爱德华与海拉两个叛徒带回家族处理。”
“爱德华与海拉是我的好友，而且这件事他们并没有做错，回去告诉老家伙们，别把手伸得太长。”
“是的，宝莉天使。”安德鲁组长起身恶狠狠地看了我们一眼，带着同伴们飞走了。
“这个小孩我带走了，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宝莉天使关心地问。
爱德华堂哥举起镰刀，轻轻抹去上面属于贝纳多特家族的豹纹印记。
他说：“从今往后，我只为自己而战。”